余杰与布什总统2006年5月11日白宫会谈要点
布什总统:谢谢各位的光临。(亲自向客人介绍参与会见的副总统切尼、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白宫办公厅主任、白宫顾问兼首席撰稿人、白宫新闻发言人等高级官员。国务卿赖斯原定参与会见,后临时有其他事务离开。)
这是我私人的会客室。我通常在这里接待我个人的朋友,我曾经在这里两次会见了达赖喇嘛。你们是勇敢的人,是我的朋友,我很荣幸在这里会见你们。我非常愿意倾听你们的声音,你们的信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余杰:首先,非常感谢总统先生安排这次会见。
我们刚刚在您的家乡米德兰完成一次圣经课程的学习,我发现那里有许多虔诚的基督徒,他们还不遗余力地帮助中国的基督徒争取信仰的自由。
布什总统:太好了,我的祖籍虽然不在米德兰,但我在那里长大,我的信仰和价值观在那里形成,我相信耶稣基督,相信自由。我成为基督徒之后戒掉了酗酒的恶习,感谢上帝。
余杰:阿门。米德兰的词意是“中土”,与“中国”相近,这不是一个偶然的巧合,上帝早有奇妙的安排,要通过小小的米德兰将福音传到庞大的中国。
近十多年来,中国基督徒的数量迅速增长到数千万人,中国几乎没有人相信共产主义。年轻的一代异议作家、人权律师、新闻记者、画家、音乐家纷纷受洗归主,包括我们在座的三位。
布什总统:你今年多大了?你成为基督徒是否经历了一个转折性的事件?
余杰:我今年三十三岁了。
布什总统:啊,你真年轻,我已经太老了。
余杰:一九八九年的天安门事件的时候,我只有十六岁,但这一事件改变了我的一生。从此,我发誓要成为一个捍卫自由和人权的知识分子。天安门事件也让我开始思考人的罪性和有限性,人为什么会如此杀人呢?中国最缺乏的便是爱,而爱和公义是从上帝而来的。
在中国出现了一批为自由和人权而奋斗的基督徒,我们与以前那些没有信仰的民运人士之间有了根本的不同。我们在上帝的引导下,用上帝的公义和慈爱,用非暴力 的手段来改变中国。上帝必定会在中国兴起马丁·路德·金、图图大主教那样用信仰来改变国家的属灵的伟人。我记得两年前,因为发起起草一份关于中国人权问题 的报告而被警察抓走,一名便衣警察在审讯中威胁说要制造车祸消灭我,但我仍然为这些警察祷告,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不知道。在这一点上,马丁·路德·金 是我的老师。
布什总统:是的,马丁·路德·金,他改变了美国。
余杰:中国人民越来越意识到自由的不可或缺,总统先生是否记得一九八九年天安门事件中那位站在坦克前面的勇士?中国的基督徒当中会有很多这样的勇士站出来 捍卫信仰自由。美国政府支持他们,既符合上帝的公义,也符合美国的国家安全,美国再也不能犯当年雅尔塔会议那样的错误了。
布什总统:你有妻子吗?有孩子吗?
余杰:我与妻子已经结婚五年了,我们还没有孩子。
布什总统:啊,还有人敢于成为你们的妻子,我认为她们比你们更有勇气。
余杰:是的,我同意总统先生的看法。我想,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点:在信仰的道路上,我和王怡的妻子都比我们先成为基督徒,我们的妻子是我们属灵道路上的老师。我看过总统先生的传记,当年第一夫人也给总统提供了许多属灵的帮助,也可以说是总统先生的“老师”。
布什总统:我同意你的说法。我正想提及第一夫人,在我们家里是劳拉说了算。你的妻子在做什么工作呢?
余杰:我妻子在一家美国公司工作,她原来在国有公司和私人公司工作,因为我的缘故,两次在秘密警察给老板施加压力后被解雇。她在新公司工作了一年多,还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也许因为她是在美国公司里的缘故吧。我的妻子的收入比我多。
布什总统:好啊,就是应当如此,你们很聪明地安排好了自己的家务。这也让我想起了美中之间的贸易争端问题,美中的贸易对两国来说越来越重要。有人建议美国 应当封锁中国,中止与中国的贸易,我不同意这样的看法,我坚持自由经济的观点。我认为美中贸易的拓展,必然会给中国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开放的经济与 自由的体制是相关的。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对于你们来说,有美国公司进入中国,你们的妻子能够在其中工作,为你们提供经济保障,不也很好吗?当然,我们不 会因为贸易放弃对人权问题的关注。
余杰:是的,我也不同意将中国封闭起来。但人权是不能被牺牲掉的,法国和德国都是那样做的,他们的领导人在中国公开说“天安门事件已经过去了,我们一起赚钱吧”。他们在中国得不到尊敬。
布什总统:美国斯不会这样做的。德国最近有了变化,默克尔总理即将访问北京,我刚刚跟她通过电话,建议她在中国访问的时候向中方强调人权问题。
余杰:里根总统因为埋葬了苏联东欧的共产制度而成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之一。帮助中国发生这种变化,也许是上帝给总统先生的历史使命。
布什总统(打了一个响指):啊,要是现在我能够将美国的油价降下来,我就成为美国的伟大总统了。
我想问一个问题,我们怎样做才能够帮助你们呢?
余杰:我有三个建议。第一,在与中国领导人打交道的任何场合,都持续地、坚定地向他们不表达对中国的宗教信仰自由状况的关注。
布什总统:是的,我们一直在这样做。当我第一次与中国领导人江泽民会面的时候,我就向他谈到我的信仰以及我对自由的认识,我希望这样做能够降低他的“警惕性”。后来我见到胡锦涛的时候,也向他谈及此点。这不仅是我个人的信念,也是我们国家的信念。
余杰:是的,这样做很好。我的第二个建议是,美国驻华使馆可以定期邀请中国的家庭教会人士、异议作家、人权律师、新闻记者等聚会,以显示对他们的支持。美国驻越南使馆已经这样做了。但驻华使馆还太谨慎。
布什总统: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现任驻华大使是我的大学同学,是我的亲密朋友,他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和能够看清问题实质的聪明人,我一定会迅速地将你的建议转告给他。
余杰:我的第三个建议是希望美国政府和国会对某些美国公司在中国行为有更多的约束和监控。比如互联网公司雅虎向中国警方提供个人资料,导致包括我的朋友师 涛在内的四名中国作家被捕入狱,他们在狱中受到了残酷的虐待。雅虎公司的行为违背了美国的道德根基,也破坏了美国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形象。
布什总统: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有一个问题,这些公司都是私营公司,他们都有各自的利益。我也注意到,最近几个月来,这些案件被媒体广泛报道,许多股东也对这样的事件感到震惊,在舆论和股东的压力下,我相信这些公司会停止他们的错误行为。
在白宫与布什总统的谈话
李柏光
2006年5月8日早晨,美国德州美德兰(MIDLAND)县城一座办公大楼的14层会议室。为期一周的圣经学习即将开始。就在课程开始前十几分钟,对华 援助协会主席傅希秋先生接到电话,然后告诉我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美国总统布什决定5月11日上午10点半在白宫椭圆型办公室接见参加由对华援助协会和中 国法律与宗教研究所在华盛顿哈德逊(HUDSON)研究所举办的“中国自由高峰论坛”的中国大陆代表团成员。而我是该代表团成员之一。
5月10日下午,我们一行五人,包括对华援助协会主席傅希秋、中国法律与宗教研究所主任DEBORAH、余杰、王怡和我,从德州美德兰返回华盛顿。5月 11日早晨,天空中下起了小雨。10点钟,经过安全检查后,我们五人进入白宫西翼旁边的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办公大楼,在介绍完我们的身份、工作和信仰过程 后,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把我们领到白宫,白宫负责礼宾工作的小姐和翻译早在那里等候我们了。10点半,我们从白宫一楼乘坐电梯到达总统 办公的二楼。我们在礼宾小姐的引导下来到布什总统的会客厅。站在门外的两名黑人保膘把门一开,布什总统微笑着站在门边迎接我们。和我握手时,布什总统微笑 地对我说:“很高兴见到你,欢迎你到白宫来做客。”白宫摄影师在旁边不断拍照。
入座后我才发现,原来副总统切尼也在场。布什总统和切尼副总统坐在两张沙发之间的椅子上,余杰和王怡坐在布什总统左边的沙发上,我坐在布什总统右边的沙发上,我和布什总统之间坐着切尼副总统。
谈话开始了。首先是余杰讲话,然后是我讲话。布什总统首先询问了我们的年龄、家庭和信仰状况。当问到我的时候,布什总统问我:“你的家人知道你来美国吗?”
我说:“只有在北京和我一起生活的外甥和侄子知道,家里其他人不知道。”
布什总统又问:“家里人知道你所做的工作后,会担心吗?”
我回答:“那当然,肯定会担心。但我从来不告诉家人我所做的事情。”
布什总统又问:“你是一位律师(Lawyer)?”
我说:“不,我是一位法律工作者。”
布什总统也问起了我曾经失去自由的时间,并询问我:“在里面时你遭毒打了吗?”
我回答:“没有遭受毒打,仅仅是经受了一个多月每天用冰冷刺骨的冷水洗澡的锻炼。”
布什总统问我们,这次他和我们见面的情况,中国国内的民众能否知道?
我们回答:“不会知道。因为中国的媒体不会报道这样的事情。”
总统问:“能不能有其他什么方法让中国国内的民众知道我们见面的情况?比如互联网?”
我们回答总统,见面结束后我们会这样做。
接着,布什总统和我们谈了他从小在德州美德兰(MIDLAND)长大,他在那里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他在夫人劳拉的影响下信仰上帝,成为了基督徒, 戒掉了酗酒的习惯。布什总统也告诉我们,他曾经在这个会见我们的办公室客厅里两次会见达赖喇嘛,总统说:“虽然我们信仰的内容不同,但我们都尊重宗教自 由。” 布什总统说,他曾经和中国前国家主席江泽民和现任国家主席胡锦涛见面时,与他们分享过过他个人的信仰见证,告诉他们宗教自由对社会健康、和谐发展的价值。 到中国访问时,布什总统也到中国的“三自”教会做礼拜,以后有机会和中国领导人见面,他会再次向中国领导人表达他对宗教自由的关心。
轮到我向布什 总统发言了。我当时的发言很短,因为考虑到我们每个人只有五分钟发言时间,而且还要经过翻译,所以我尽量把发言内容紧缩,但又能充分表达自己的心愿。其 实,在从德州回华府的路上,在休斯敦(HOUSTON)转机休息时,我就已把自己的发言打好了腹稿,并写在一张纸上,我念一句中文,傅希秋弟兄则口译成一 句英文,DEBORAH、王怡和余杰当听众,看效果如何,同时让余杰看着手表,看时间是否超过五分钟。结果,时间没有超过,只花了四分半钟。 DEBORAH的感觉是“VERY EXCELLENT!”(非常优秀!)。既然这样,我就把我的发言内容定了下来,没做什么修改了。我对布什总统的发言内容是:
“尊敬的布什总统,感谢您在百忙中抽出宝贵的时间会见我们。
感谢美国人民和美国政府长期以来对中国人民自由民主事业的关心和支持。
总统先生在白宫会见我们,这一事件将会鼓励更多的中国公民,特别是法律工作者,以法律为武器,从美国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的精神遗产中吸取经验,坚持不懈地把中国宪法中开出的权利和自由的支票兑现到中国的社会生活中去,不断推动中国的民主法治进程。
作为这种努力的最新标志,我将按照中国的法律程序为在监狱中服刑并且已经信仰上帝的政治异议人士杨子立先生申请在狱中受洗、读经和做礼拜的权利。
中国基督徒的这一权利自从1949年10月以来在中国的监狱中被停止了。为了恢复这一权利,我们将展开持续不断的法律行动,直到把耶稣基督的福音送进中国的监狱为止。
最后,请总统先生允许我以一位美国朋友的话作为结束语:“很少有人能够伟大到使历史折腰,但是我们每一个人却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事件的一小部分,这些行为的全部将谱写我们当代的历史。”
祝布什总统和家人幸福、平安!”
在我的发言中,当我提到我们要从美国的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的精神遗产中吸收经验时,布什总统非常赞赏。当我的发言结束后,我告诉布什总统我目前正在翻 译前苏联的持不同政见者NATAN SHARANSHY(纳坦· 夏兰斯基)的书《The Case for Democracy: The Power of Freedom to Overcome Tyranny and Terror》(《民主的例子:以自由的力量消除暴政和恐怖》),布什总统听了非常兴奋,甚至对我们说:“你们就是中国的夏兰斯基。”
从有些媒体的报道中知道,布什总统很喜欢夏兰斯基的这本书,布什总统把这本书推荐给了许多朋友,他甚至还亲自在白宫接见夏兰斯基,与他谈论在全球推广民主的策略。
当我、余杰和王怡都发言结束后,布什总统告诉我们:“等下我要带你们到我的阳台上,欣赏白宫最美丽的玫瑰园,并以它为背景和你们合影。”我们对总统的心意表示感谢。
在总统带我们到阳台欣赏玫瑰园并与我们三人合影之前,布什总统和我们一起手拉手做了个祷告。做祷告前,布什总统的左手拉着余杰的右手,总统的右手拉着我的 左手,这时,切尼副总统也过来,拉住我的右手。结果,在这次祷告活动中,我成了最幸运的客人:我的左手拉着布什总统的右手,我的右手拉着切尼副总统的左 手,我在总统和副总统之间。布什总统亲自带领祷告,念祷告词。由于当时的翻译声音太小,不是听得很清楚,但大意是,总统带领我们一起为美国和中国祷告,为 中国那些追求自由的勇士祷告。
祷告完毕,布什总统带着我、余杰和王怡到客厅的阳台上和我们一起欣赏玫瑰园,然后以玫瑰园为背景和我们三人合影。合影的时候,我在布什总统的右边,余杰、王怡在布什总统的左边。合影完毕,我们一起回到客厅。
接下来是我们三人向布什总统赠送礼物的时刻。余杰送给布什总统的礼物是他在中国出版的介绍美国的书《光与影》和方舟教会的两本杂志《方舟》(第一、二 期),我送给布什总统的礼物是我在2003年策划,向中国民众全方位介绍美国建国历程、政治生活、司法过程、教育制度、宗教信仰等各个领域的电视专题片的 策划书,我想把这部电视专题片作为公民教育的题材。王怡送给布什总统的礼物是远志明弟兄制作的电视专题片《十字架》的英文版。布什总统把我们送给他的礼物 都一一收下后,手持我们每个人给他的礼物与我们每个人单独合影。就在我们与总统的单独合影完毕,我们准备要走的时候,布什总统对我们说:“别着急,我也要 送你们每个人一个礼物。” 布什总统推开他客厅里的一个大门,走进去,拿出几个盒子,送给我们三个人每个人一个,布什总统告诉我们,盒子里面装的是由他签字的领带夹。布什总统是个细 心的人,他知道余杰和王怡都有妻子,于是给余杰和王怡两个人的妻子也各送了一个礼物。回过头来,布什总统对我说:“哦,你还是单身,没有妻子,给你就只送 一个。”当时,我只是微笑,忘了做反应。事后一想,我真后悔,我想,当时要是我对布什总统说一句:“总统阁下,你这样做也太不公平了,难道你就不送一个礼 物给我未来的妻子吗?”说不定总统先生也许会走回那屋再拿个礼物送给我。
送完礼物给我们后,我们三个人都手拿布什总统给我们的礼物,和布什总统做告别的说话,我用英文对布什总统说:“总统先生,上帝保佑你和你的家人!上帝保佑 美国!” 布什总统非常高兴。这时,布什总统左手抱住我的左肩,和我们三人微笑着谈话告别。这一场景被白宫摄影师拍下来作为我们和布什总统见面的照片而放到白宫的网 站上,被国际媒体引用。
离开布什总统的办公室,一看时间,见面会谈时间比原定的半小时延长了半小时,达一个小时。事后从美联社的报道中知道,布什总统接见我们的地方是白宫布什总 统的办公室——黄色椭圆型办公室(Yellow Oval Office)的会客厅。会见时在场的,除了布什总统和副总统切尼,还有白宫国家安全顾问哈德利(Stephen Hadley),白宫幕僚长波顿 (Josh Bolton),白宫首席撰稿人杰森(Michael Gerson)和白宫新发言人斯诺(Tony Snow)。国务卿赖斯因临时有事没有出席,但在布什总统和我们见面前一个小时白宫发布的新闻稿上则有国务卿赖斯也出席会见的字眼。
走出白宫接受完等待那里的媒体采访,吃完中饭回到下榻之处休息了一番。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五点。我解开领带,想放松一下脖子。突然,我对我身上穿的白衬衣 产生了非常奇特的反应:天啦,我这次进白宫会见布什总统所穿的这件白衬衣不正是我八年前(1998年3月)在海南大学法学院教书期间,因涉嫌颠覆国家政权 罪而被警方拘捕期间所穿的那件白衬衣吗?八年来,我在每年的春季和秋季都在穿这件白衬衣。一直穿到现在,这件白衬衣都完好如初,没有丝毫破损,而其他衬衣 穿几年都坏了。
无论春夏秋冬,我都是两件换洗衣服。这次到美国,我只带了一件紫红色的衬衣和这件白衬衣。考虑到白宫穿紫红色衬衣不太合适,我从箱 子里拿出这件唯一的白衬衣穿上。我丝毫没有想到,这件曾经伴随我遭受牢狱之灾的白衬衣竟然一直陪伴我八年,从中国陪伴我到美国,最后还一直陪伴走进白宫会 见布什总统,这件衬衣也完成了它历史性的“荣耀之旅。”
这件衬衣的来历也是奇特的:1998年春节四哥带着四嫂及他们的儿子到海南大学我的住处过春节,当时年已七旬的老母亲也和我们一起在海南共度春节。临走时,四嫂送给我这个单身汉弟弟一件礼物,就是这件陪伴了我八年的白衬衣。
我准备把这件奇特的白衬衣收藏起来,作为纪念物保存。这件白衬衣会成为我生命中一个美好的回忆,它见证了上帝大能的手在他的仆人身上通过一件衬衣所成就的奇妙的计划。
(2006年5月14日深夜于美国德州美德兰)
王怡:我对中国家庭教会登记的立场—兼谈与布什的会晤
2006年5月11日,美国总统布什和他的副总统及主要幕僚,在白宫会见余杰、王怡、李柏光三位中国基督徒知识分子。之前两天,当我得知白宫的这一决定 时,布什家乡的米德兰牧师联盟发言人告诉我,他们200多个当地教会,已经为此祷告了6年。我知道在中国的众教会中,也有无数弟兄姊妹在为此祷告。我将这 件事告诉布什总统,对他说:200年前,第一位来到中国的新教传教士马礼逊,在澳门登陆后花了6年,才将福音传给第一个华人基督徒。在您当选总统之后,中 国的基督徒也花了6年,得到了这样一个与你交流中国宗教自由问题的机会。
布什说,去年我到北京,也去了教会参加 礼拜。我补充说,我指的是中国家庭教会的几千万基督徒。于是我们就家庭教会的登记问题进行了交谈。布什说,他有一个设想,假如这几千万基督徒都从地下走到 地上,主动要求依法登记。那将是一个令政府多么难以应付的尴尬局面。他们会怎么办呢。布什问我,他想象的这一画面我是否赞同?我说,这也是我的梦想。就是 福音在中国的每一条大街上都被高举。基督徒走到阳光下来,不以福音为耻。而今天和您的见面,就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我说, 但是家庭教会的登记不是一个妥协的过程,而是一个维权的过程。通过登记维权,迫使政府的登记制度发生改变。使登记不再是任何意义上的对信仰的审查,这是教 会接受政府管理的前提条件。我认为家庭教会可以考虑改变思路,将登记视为争取这一前提条件的维权手段。布什对此表示同意,他说家庭教会处理这样的问题,应 该有更大的开放性,主动彰显自己的信仰。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我们都相信,中国基督徒争取宗教自由的努力,需要马丁•路德•金的精神,需要爱与非暴力的、温 柔但是坚决的方式。
布什握手送别我们时,说了最后一句话,。他说以后我再和中国领导人讨论中国的宗教自由,会想起我们的 形象。因为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中国家庭教会的宗教自由,对我来说不再是一个抽象的问题。这句话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中国也许有一亿基督徒,但中国也有数亿 人没有见过基督徒的样式。对他们来说家庭教会仍然是一个抽象和传说中的问题。教会要有信心把自己的手伸出去,上帝必让我们满满的握回来。
登记问题的实质,是教会与政府的关系,是福音与世界的关系,在宗教自由之下的一种法律化。会晤结束后,在白宫接受媒体采访时,我介绍了上述谈话。作为一名基督徒和一位法律学者,我对媒体发表了对中国家庭教会登记问题的个人态度,归纳为以下5个原则。
1、 社团原则。政府没有管理宗教事务的权力。政府对宗教团体只能行使与其他社会团体同等的行政管理权。因为根据宪法,政府不能因为一个人或一个团体的信仰状况 而进行区别对待。宗教不构成一个歧视性的行政管理理由。因此家庭教会拒绝在宗教局的登记,只能和其他性质的社团一样,接受在民政部门的登记。教会并且有权 要求作为宗教团体的登记,而不仅仅是宗教活动场所的登记。如果一个非宗教的社团有权登记,教会也有权要求登记。如果一个场所因为它的宗教用途而被要求登 记,那么一个场所也应该因为其他任何的用途而被要求登记。
2、自愿原则。登记是一种权利,不是一种义务。在政府进行社团登记,有助于教会在治理、组织和税务等方面的成熟发展。但大量的家庭教会聚会点,不愿意登记,它们的选择不能被强迫。如果政治局的茶话会不需要登记,基督徒的聚会也不需要登记。
3、程序原则。宗教团体的形成属于宗教自由的范围,不受政府的约束。宗教团体的登记只能是程序意义上的备案制度,不能是任何意义上的对宗教信仰的审查和审批。基于宗教自由,家庭教会有权要求登记,也有权反对审查。
4、独立原则。教会有权以自己的名称登记,并决定自己与其他教会在治理和教导上的关系。政府不能强迫和干涉教会与其他任何宗教或非宗教机构,发生组织和名义上的关系。
5、 普遍原则。地上的众教会虽然组织和宗派各异,但同属基督的身体,互为主内的肢体。教会的好与坏、教义的纯正或异端,不能由政府来评价。家庭教会不应接受区 别对等的登记,只要有一家基督的教会被强迫登记,只要有一家教会因为不登记而受到逼迫,就应当拒绝登记,与哀苦者同哀哭,与被捆绑者同捆绑。登记即便是可 行的,但登记如果会跌倒弟兄,甚至会帮助政府逼迫那些不登记的肢体,就宁可不登记。
会晤中,我替远志明弟兄,将一套英文 版《十字架——耶稣在中国》,送给布什。告诉他这部电影对许多知识分子接受基督信仰产生了影响,包括我在内。这套纪录片是中国家庭教会浮出水面,进到世界 的中心的一个开端。三位基督徒知识分子与布什的会晤则是一个新的开端。而家庭教会自请登记的维权运动,才是真正要到来的剧情。我对登记问题的个人立场,分 享给中国众教会和一切关注中国宗教自由的人们。
王怡
2006-5-13
对华援助协会新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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