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华援助协会(2011. 01.11)
第一段录像: 严厉监控下的生活——百折不挠
袁伟静:因为开始我们可能是……还没有看见光诚,早上起来,他们又趴在墙头上。我为了不让他们看到我们家,我把墙头上用玉米秸放得很高,但是他们还是到邻居家放梯子朝我家看,每天都是这个样子,一定要看到我们在家干啥。这就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看到我和光诚。就是这样,每天都是这样,偷偷摸摸,我家四个角上他们都有人,但是他们还要看我们在家干什么。
陈光诚:转眼之间,从小监狱走入大监狱已十来周了。我特别感谢世界各界的朋友们在这几年里对我的关注,还有对我家人提供的各方面的帮助。特别是我的律师朋友们为我往返数十次,而且血溅泥野,我本来打算出狱以后能够尽快地到两位律师那里去用我的所学,为我律师提供健康上的帮助。可是现在来看,一直没有能如愿。值得一提的是茉莉女士。我听说她数年来一直对我这个事不断地用实际行动提供帮助。素不相识,却心心相牵。我非常地感谢。当然还有许多像茉莉女士同样的朋友们,特别是我律师的朋友们。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我想我们一定有机会去很好地沟通,很好地去交流、合作来推动社会进步。
那天出狱时,我被三辆车押送回家。前面一辆是由我们乡镇的派出所所长张昌果和分管政法的副书记张建在里面。我被我们间区的区长和指导员还有另外一个警官。我们坐在中间两层。后边是监狱派的。何人?不详。但是他们始终在录像。我想他们就是想为了证明他们已经把我送还给家人了。避免将来承担什么责任。回到家以后,我家村口就有很多人在等我。这些人竟然都是和05年,06年一样的情况,都是乡镇派来的。后来了解到,每个组有22个人。总共有三个组。平常就有6-7辆车,加上他们几个人的专车,还有县国保部门的2-3个人每天在这。所以说有10几辆车。每个村口、村外,一直到公路。然后我家周围一个组,外边一个组。对内是防止我走出家门,对外是防止外人来探访我。家周围都安了强光灯。但是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和05年有所不同。05年是直接安了路灯,固定在墙上、树上。那么今年呢全部灯都是活的,电线拉上去,白天就拆掉。可能是防止有什么证据被取到吧。周围村里的路口,还有我家的周围都安了摄像头。这主要是恐吓村民的。所以我家基本上就是被这种24小时不间断地围困着,不能走出家门半步。还有我爱人都是这样的。只有我母亲出去能给我们弄一点吃的,维持生活。
刚回到家的时候,就安了一台干扰器,还有一点空隙。后来他们还发现我还能打电话,他们就在我的东西邻居家各安了一个手机屏蔽仪,不给我们一点手机信号。而且在我回来之前就把我家所有电话都被停了。所以我觉得这是公然地违反宪法的一种行为。所有我周围的人都受到了他们的恐吓。其中我大哥在外边收花生的时候,他们明明看到我们都不在家,只有我一个侄女在家睡觉,那么由张建带领了7-8个人,其中大概也有雇来的地痞,跑到我哥哥家里,强行把电话给抢走了。理由就是说我大哥还在打电话。打电话是每个人的权利。你凭什么不让人打电话呢?那么这种公然入室抢劫他人财物的行为。虽然是以党委的名义,以政法的副书记带领下进行的,但它还是抢掠行为。按刑法起步就是十年的徒刑。是不是党委就能凌驾于刑法之上呢?在9月22号的时候,我曾请我大哥帮我买了几张手机卡。但是我在23号就打了一个电话后,他们就由张建带领着几名国保,跑到百里之外我大哥打工的地方,把我大哥强行带到派出所。关了多长时间不详。后来就逼着他回来到我家硬把电话卡要走。我大哥就问他们,是不是买电话卡也犯法吗?凭什么不让我买?但是和他们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他现在就是采取一种恐吓手段。让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帮我。而且现在除了我们不能出门外,任何人都不能进我们家门。始终是这样。周围的村民,有人帮助我,他们就说:“你这样做是同案犯”。而且现在公然地说我们是卖国贼,说现在已经我们已经上升为敌我矛盾。是反革命。这种都是在乡镇政法委的号召下,人都在这样说。而且不断地恐吓村民。如果他们和我们有任何接触,他们就会严厉的打击。对他们来说我们可能是一个重大的威胁。他们一直在声称,我们现在就是在找事。让你受不了。只要有任何举动,我们都可以找个借口来治你。
记得9月9号的时候,也就是说下午,张建带领着国保的马成龙还有其他的几个人,包括顾怜在内的7-8个人。他们来到我家里,说:“我们现在就是要找事。就是要让你们受不了。然后我们找机会治你。比如说,前面两个队不就是例子吗?明明没有,就给你安上了,你能怎么办?你能说清楚吗?5年了,你们不是还没有说清楚吗?陈光诚现在出来了,是不错。可是随时还可以进去。反正是一党执政。太简单了。说你有罪,你就有罪。他们现在就是采取这种流氓手段,多方挑衅,挑拨事端。反正我们打你,司法机关置之不理,是党委指使的。你只要一还手,那就是故意伤害,那我们就可以找依据来治你。他们现在就公开宣传的态度。对于目前这种中共当权者保守势力公然的凌驾于宪法和法律之上来打击村民和民众的维权行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们也应该看到这是我们取得工作成果、成效的一种表现。是必经之路吧。必须要有这一个阶段,社会才能完成转型。他们现在就公开地说,我和我的家人把我们家周围的情况每说出去一次都会遭到公安部直接对他们的质问。说我们打一个电话还不如杀个人。杀个人公安部都不会在乎。但是你把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是接受电话采访的话,那公安部就会直接来找他们。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就觉得我们整个国家就已经被中共当权者中的顽固势力形成的官僚阶级被绑架了。整个政府被官僚阶层给挟持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民众被奴役,人民权利得不到保障,我认为这就是我们社会一个基本现状。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中华民族的儿女们有这样的勇气来战胜恐惧,用实际行动去救国家于绑架之困,解政府被挟持之危,要救国解政,反抗奴役。当然在这国家转型时期,国际的呼吁,国际的关注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但最终这个社会的转型和转型后的维持还是要靠我们中华儿女自己。所以在此呢,我也想跟咱们…
第二段录像: 揭露黑暗,不要沉默!
陈光诚:所以在此呢,我也想跟咱们的时候,谎言已经不再奏效。那么信息封锁在网络时代的冲击下也基本破产。这种当权者的顽固势力所靠的就是让人们生活在低暴而恐的阴影当中。那么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战胜恐惧,用实际行动来揭露他们这种公然的违宪、违法,违背国际公约,没有人道,没有基本良知,没有道德底线的一系列的这种行为,这种勾当。那么他们为什么这么怕我对外界说,那么怕别人看到这种现状呢?这就说明他们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也知道不道德,违反法律。也就是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他们知道是不对的,但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权力。他们为了要权就不要脸了。那么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要战胜恐惧,对所有的这种无理要求,绝不合作。对所有不实之言,绝不迎合。对中共当权者的顽固势力所做的一切违宪、违法、违背国际公约的不义之举,我们要坚决坚决揭露,绝不沉默。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他们想达到让民众封口、自惧的这种目的就会破产。那么前期所提到的绿坝,这就是他们想在人民的电脑上安装这么一种过滤器,那么在民众的抗议声中破产了。现在他们想在一些人的家门口限制他们的自由,如我、艾未未、徐友渔等人。这手段从地方到中央,从大江南北都是一样的手段。家门口,单元门口,村门口,小区都不让人进。这是中央统一指挥的。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我们去坚决揭露他,他们的目的就无法达到。自从网络、博客和微博的兴起,可以说我们的民众有了说话的机会。形象地说,我们有了喉舌了。以前所有的媒体都是党的喉舌,反过来想那就是人民没有喉舌。你要说话就要通过它的喉舌来用。那么现在呢,民众有了喉舌了。想把信息完全封锁掉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对所有中共当权者顽固势力所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我们要坚决地去抵制,坚决地去予以揭露,去谴责,声讨。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想把事实的真相调查清楚是不困难的。你比如说,艾未未先生所组织的四川豆腐渣工程里的学生调查,上海大火的调查,特别像邓玉娇案,还有周老虎案这种一系列的谎言都会被戳穿。那么现在需要我们去战胜恐惧,不断地努力,我想在这社会转型的关键时刻,很快就会进入到公民社会的飞跃时期。所以,占用了恐惧,这说明我们的工作有了成效。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充满着危机感。 记得05年的时候,公安就说,中国发生的这几件事情已经动摇了共产党的基础了。这说明他们的危机感很强,那时候已经很强了。那么现在你看,从中央到地方,对我和我家人软禁已经长达6年了。…比…少两年多。再加上他们对其他人,对胡佳的妻子曾金燕、对当年的高智晟,还有对郭飞雄的软禁。当时就几个人,现在已经扩大到几百人了。全国各地,尤其是刘晓波获得诺和奖后,他们现在已经扩大到几百人了。打击面成百倍的扩大,数字迅速增加,成几何数的增加。所以说,还有一句话我想起来,有什么样的民众就有什么样的政府。虽然这政府是在挟持下进行的,他们利用国家权利,公权力来维护他们的一党制。但是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当权者这种行为就是让民众给惯的。他们公然地违宪、违法来打击民众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的代价。你看我周围的这些人,他们很多都是雇来的。每天管吃还要100块钱。那么很多这种地方,像乡镇的工作人员,像高新建、张建这些人,老潘,他们的所有亲戚都在这参与。而且他们都争着要来,因为这工作太轻松了。一天什么工作都不要干就拿这么多钱。在一个就是像他们这种人,像张建、高新建这样的人,他们唯恐这样的事停止,如果这事停止,他们会断了中央的财源。他们说一次性就能给双湖300万。到现在为止,我这个事情,他们已经花了3千多万。可见,这样的钱肯定不是花的你的党费。这种情况下,是由党委在领导执行。关键的时候请国家机关、政府部门的像公安来配合。但这肯定是在维护他们党的利益。在这个时候你们代表的不是国家利益,维护的是一己之私。在这种情况下,国家财政就能随随便便被他们拿来交给地方当局,然后地方当局党委就来招兵买马来对付民众的维权,侵犯公民的基本权利。那么像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代价。你看,他们采取任何的软禁、打击甚至是暴打,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代价。你像05年的时候,还有个农民不愿意来参加,来的几天后就走了,理由是担心晚上被他们打伤。那么现在来看呢,他们采取了一系列的行动以后,在摄像头下,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所以我想民众应该很好地考虑一下,所以要让这些采取违宪违法的不义之举,甚至涉嫌犯罪这样的人怎么样去承担代价。孔子说:“以直报怨”。这样让他们在打击维权的时候有所顾虑。参与的人也要考虑一下,不要有恃无恐。
11月7号,我岳父和岳母到我家来,然后他们10几个人闯进我家里。一直坐在桌前,一直待了6个多小时。到天黑以后才出去。当时我岳父说,我的孩子可瑞亚不小心被菜刀把手指头剁伤了。连夜到医院里去就医。现在具体什么样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就是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强行阻止我们去探望。他们在我家里,包括平时在我家周围,由乡镇党委、政法的张建的指使,竭尽所能挑拨事端,以多为胜,想让我们和他打架。我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出去和他们硬闯。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这个社会堕落到让盲人和他们动手打架来推动这个社会的民主法治进程,来唤醒整个民族的良知的话实在太悲哀了。如果这个社会讲理,不管是天理、人理还是法理,那么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去跟他讲理,把事情说清楚。但是如果他们耍流氓手段,那么我们还能跟他们交流吗?这样和他们打架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在这个事情上,我也没有跟他们再有什么计较。但是我也希望所有的朋友们对此有个清醒的认识。并不是这样我们就怕他。我们并不怕他。也告诉我们社会确实到了转型的一个关键时刻。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悲观,都应该有信心,因为这一个不合时宜的社会体制正在消亡。
那么在此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事情,我想滕彪兄弟还记得,这是花。这是我花费重申开庭后,你亲手拿给我的。当时你告诉我这是女儿给你的花,你拿着玩一会儿吧。其实我想你要求太低了。无论我在监狱里待多长时间,我都要把它完整地带出来。所以我一直带着。几经周折,我还是把它带出来了。它凝聚着我家人对我的爱,凝聚着各界朋友对我的希望。所以今天我又把它拿在这。我就是想告诉大家,在任何的环境中,我们都是可以做事情的。只要你想做,只要你想办法去做,办法总是要比问题多得多。而且总是能解决问题的。所以在这里,我把这些花重新拿出来给大家证明这一点。还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是绝对不会沉默的。只要我能跟朋友们联系,给世界各界朋友表示答谢的时候,我肯定会说话的。那现在这种情况我没有办法说,另当别论。只要朋友和我不停地互动,就会无畏而无所不为了。对于社会转好,我们应该充满信心。我想这是肯定的。… 经历还告诉我们,任何人都是善良的。只要没有一个集体的力量在后面指使他们做坏事,再坏的人也不会总是去想做坏事。如果有这样一个集体,好人也会做坏事。那么监狱应该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但是在这样一个地方,……虽然有人专门迫害我,殴打我,但值得告诉朋友的事就是当时殴打我的那个杀人犯后来参与了一项灭门案子不久就被枪决了。再一个我想….
第三段录像: 沉重的代价
陈光诚:我告诉你们就是,我的母亲,现在近80岁了,出出入入,说话时,今年我们的麦棵,也由于他们的这种做法,我母亲一个人也没办法去种上,地就只好荒在那儿。而且党委还以党的名义,命令所有的这些雇来的这些人,不得帮母亲做任何事情,所以说他们,在守着这些人的时候,不敢帮妈妈做一点事情,哪怕就是看着母亲的车子歪了,也不敢帮她扶一下。但在背地里的时候,他们还是从内心里不忍这样一个80岁的老人,腿还有毛病,在外面干活的时候,还是发自内心的,乐意伸出手来帮一下。但是一旦矗在面上,就不敢做了。那么可见我们现在任何一个社会都是惩恶扬善的,而我们这个体制下,正好反过来,它是惩善扬恶的,它是抑制别人去做善事的,教着别人去做坏事,带头违法,带头让人去做坏事。那么这个录像的公布,我也有非常准备,他们可能用对付高智晟的手段来对付我。但是我不怕,你辱德背信,谁还会怕你,连我都不怕。现在几乎一头百里地都在说这个社会如何如何的不公平,如何如何的冷漠,如何如何的不好;但很少想想我能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变得更公平,变得更文明,都做了那些动作,哪些工作,哪怕仅仅是你一个正义的眼光,分清善恶,对善的一句赞赏,对恶的一句谴责,那么我想这也是为社会做工作。那么因此,为了使这个社会变得更好,我想我会和大家一起携起手来,共同努力,现在就开始做。当今天网上所有的正义之言,都换化成现实生活中的正义之举的时候,我们的公民社会就真正建立起来了。让我们拯救患犯,消除私心,群策群力,各尽所能,来救国家于绑架之困,解政府于挟持之危。反抗如意,水近易治嘛。社会发展到今天已经到了正气恢复,为所当为的时候了。顺天应理,理应充满信心。为中华民族早日跨入文明人类,让我们携手一起努力吧。
袁伟静:这就是我们的家,这是大门,进来以后就是东平房。东北角放了些树叶,都是妈妈从外面树林里弄回来的,这是我们冬天唯一的燃料,做饭取暖都要用它。这就是我们的房子。这间是妈妈住的地方。然后这间房子是我和光诚住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一个小巷,就是家里小拐角的地方,他们通常也都是从这个地方,也就是墙头上向我们家看,看我们在做什么。这里我用玉米秸加了些高度。这是西面。这是我们家喂的一些鸡。然后前面的这个房子就是前面几家的房子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丈夫出狱了。4年多来,我一直有一种信念,也没有被给对方打压掉,不管怎么说,有一个期限,就是盼着丈夫出来。但出来以后情况却令我失望。我们家的情况,自05年以来,没有多少改善,况且还有些恶劣。05年我们被限制在家,不准出去的时候,他们还会帮我们买菜。后来不给我们买了,我坐他们的车可以去买菜。再后来我骑车,他们七八个人跟着我,我可以去买。但到现在,他们既不给我们买菜,也不让我们出门,任何的生活用品我们都没有办法弄到。现在就是说,我丈夫,我最担心的就是光诚的身体,因为他在监狱的时候,腹泻已经非常失禁了。我一直想着从出狱以后我抓紧时间给他检查,但是从9号进家门那一天起呢,就不准我和光诚出门了,当然就无法作身体检查。现在就是说,他腹泻还是非常的严重,从回家到现在,已经有多次便血,每次看到他疼痛,我心里头都非常揪心。有的时候我试图出门,他们都强力阻拦,况且他们的态度也是非常恶劣的。现在主要就是说想给我们找事,因为他们没有任何手续,这几年当然他们都没手续在这地方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以前抓我丈夫进监狱主要是因为我丈夫揭露了有关计划生育的问题,找了个借口,把我丈夫关起来,关了4年多。我作为妻子,他们就实行株连,限制我的自由。到了2010年3月3号我才有了自由,但是到了9月1号我又一次失去了自由。
我们现在的生活,因为我们俩都住在家里,他们的态度恶劣,明知道光诚腹泻,却把我们困在家里,不让出去检查身体。再就是吃的东西,不让我们出去买。这点来讲,他们不仅违法,连一点良心都没有。说实在的,就有点置我们于死地了。现在主要靠妈妈出去,我们自己在村子里种了些蔬菜,妈妈出去弄点回来。因为任何邻居都不能给我们帮忙,一开始有些邻居帮我们一些忙,就是卖菜的时候,让他们给捎回来一点,但是有次我们的邻居给我们捎进来以后,就被他们看到,叫他到办公室里去,说你现在已达到18岁年龄了,这样的话就是同案犯;他判几年,你就判几年。因为以前他们给光诚加了两个罪名,现在他们说我们是“汉奸“、“卖国贼“、“反革命“,已经上升为敌我矛盾了。他们也说已经开过会了,如果我们再不听他们的话呢,就会比05年更厉害。这是11月30号的时候,双户镇政府的张声和骂我的,因为当天我想试图出去。再一个就是这些人随随便便地想进我们家,就进我们家。因为想找事情,所以就有意地用攻击性语言,如“你敢骂人呀“这样来挑衅性的语言。然后我说你们现在就是流氓,他就说我是女流氓,纯粹的女流氓。我说我怎么是流氓?他说因为你骂我。我说我怎么骂你了?因为你骂我是流氓,你骂我一句,我就骂你10句。我骂你,我让我儿子来骂你,我叫我孙子来骂你。他们现在就是用这样的,这还是双户镇政府的工作人员,用这样无耻来挑衅我们。
因为人总是有个忍耐度的,他这样骂我,然后他说你骂我1句,我骂你8句,他的意思是你有个女儿,他用男人骂人的优势来对付我。我觉得他真是到了无耻的程度。有的时候我还真是气的人都要炸的那种感觉。现在就是说,任何邻居都不给我们捎东西,他们会说我们是反革命,你们若捎东西,就是同案犯。现在邻居,包括我们的亲人,象哥哥们都受到恐吓。光诚上面有4个哥哥,没一个人都不能进我们家。所有吃的东西,都只有靠妈妈,76岁的妈妈,一个人出去打理。实际上我刚才还出去拍了一下我们家的基本情况,包括一些,你看到很多树叶,都是妈妈入冬以来,每天推着袋子去野外,搂一些树叶,现在作为我们入冬唯一的燃料。我们做饭要用它,取暖要用它,因为我们也不能出去买煤炭。再就象我拍了我们家的基本情况,东北角,还有西边象小巷一样的墙头,还有东南角,是我拍下的,就是这些露在外面的地方,象墙头,每天都会有人几次来看我们。虽然他们周围都有人看着我们,还有录像头,但是他们还是不放心,一定要看到我们在家做什么,所以每天都会有人扒在墙头上看。我用玉米秸虽然垛了很高,他们还是用梯子站到墙头上来向我们张望。东南角的地方,因为我拍的时候没人,有人的时候我是不敢拍的。现在有令说,只要看到我们拿东西拍,他们就要抢我们的摄像机。
第四段录像: 笼罩在中国的黑暗是何等的大
袁伟静:所以说,只要有他们人在的时候,我还是不敢拍的,包括现在,我们大门口就有人,晚上他们就躺在我们家大门口睡觉,然后用草褥子铺在上面。不仅仅躺在我们家门口,还要等我们关灯后,他们用小铁柜,吸铁柜插在我们的煤缝,让我们彻底开不开煤。也可能是防止吧,因为虽然有要求不准他们睡觉,但是晚上肯定是要睡的。所以为防止他们睡了之后我们会逃跑,还是用铁柜再给我们牢固一下。其实妈妈外出也是每时每刻有两个人贴身跟踪,现在收集一些白菜,就是我们家可能过冬要吃的一些蔬菜,我们自己种的白菜、萝卜、南瓜。因为妈妈现在身体不好,也不能外出赶集买菜,我们又不能外出,所以说…这真很难受…因为光诚出狱以来一直很想吃点羊肉,但是到现在都吃不上,真的很难受。现在能吃的就是我自己喂的鸡,这是我在光诚入狱之后,我自己买的鸡,盼望他回来后杀鸡给他吃,所以光诚回来之后吃的就是自家喂养的鸡,别的到现在什么都吃不上,水果我就更不用说了。像孩子吧,我们的女儿克斯,因为我们被限制在家,当然就没法送孩子去上学。儿子吧,就一直寄养在我父母那边。
10月7号的时候,因为光诚出狱后我们家一直就不能通电话,当局在东邻居家、西邻居家都安了些手机频敌,这样我们家没有讯号,手机、网路都不能用。所以我爸爸妈妈比较焦急,再就是陈克仁把手不小心用菜刀给剁伤了,可能是妈妈照顾不了,老是哭,妈妈也着急,再就是一直没我们的电话,所以爸爸妈妈就过来,过来的时候遭到他们的阻拦,就要搜身,还有爸爸妈妈给我带的一点点衣物都被他们搜过,还被叫到办公室谈话,说我和光诚是“反革命“、“卖国贼“,让我父母教育我和光诚。然后我父母进来以后,他们还要大批的七八个人、十几个人,主要是进入我们的屋子,他们无时无刻,爸爸妈妈走到哪里,他们就跟着,包括上厕所他们都跟着,吃饭的时候他们也站在桌子旁边。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激怒,居然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我知道克仁受伤以后,我心里就特别难过,作为母亲我的心如刀绞一样。我就努力地争取去看一下孩子,因为他在医院里嘛。但当局不管我怎么样解释明白,实际上他们也早知道,进我家的时候就跟我说陈克仁把手剁伤了,住在医院,这也是他们直接告诉我的。这些他们也都明白,他们自己也有儿女,但即使这样,他们强力阻拦,就是不让我去。我也没有办法,到现在我也都不知道儿子的手怎么样了。像女儿,现在也是不能上学在家里,因为平常我们不能出去,她想出去,在外面没人玩,其他孩子都在上学。即使她出去,我们也不放心,因为有这么多人在家周围,我们不放心孩子的安全。但是孩子的天性就是出去玩。作为母亲我真是很难过,很多时候我都是失眠了。没有想到,这是我确确实实没有想到的,因为本来盼着光诚出来,给他看病。
但我万万没想到光诚出来后,还会继续软禁我们。以前在软禁下,我还可以打电话,在跟踪下买菜。但是现在,什么都不可以。所以说我也有一些担心,我一个是担心光诚的身体,他一直长期腹泻的话,我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的。可能这也是当局所希望的,因为他们已明知,我已经几次出去告诉他们,光诚的身体需要治疗,他腹泻,况且拉稀我很担心。可是他们无动于衷,所以说我觉得,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希望光诚身体早一点垮掉?再一个就是,他们现在这样对待我们,因为我们不能买东西吃,就包括我们家的白菜、萝卜或者是南瓜,这撑不了多长时间。也就是说他们的做法已是灭绝人性了,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东西。所以我也有一些坏的打:一个是如果光诚的身体真的支撑不下去,或者是,因为他们现在就是给我们找事,找茬,激怒我们,就像05年06年,他们把我关在家里,终于找了两件事情把光诚给关起来;现在如果他们还是这样长期地拘禁我们的话,时间长了,他们总会挑起一个事端的。如果那个时候,我和光诚都会遇到风险,不能照顾我的两个孩子克仁、克斯的话,我还是希望,朋友能帮我们照顾这两个孩子,谢谢!这也是我非常担心的,因为我们这个地方,我也没有想到他们是这样恶劣,一开始我还很善良的想,光诚出来了,不管他们怎样给光诚加了一些罪吧,4年来光诚都熬过来了,我们全家都能挺过来的。但是他们现在就没有任何理由这么讲,并且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到底还要多长时间,所以说我还是有很多很多的担心。我今天把我的一些担心说出来,因为这里的一些黑暗,他们的做法,可能在全中国都少有的。不能说在全中国,在全世界都是非常少有的。我们家里,光诚的妈妈76岁了,光诚又不方便,我还有孩子,我不知道他们惧怕我们什么?如果他们实在找不出我们的任何问题,稍有一点点的话,他们都不会让我们安静地生活在家里。那天他们来抢我的摄像机,因为我看到妈妈出去,年龄那么大了,腿还不好,出去弄树叶的时候,我想帮她拍一下,被他们发现,就来抢我的摄像机,然后就说侵犯了他们的肖像权。实际上这些道理他们都是懂的。现在来人了,狗叫…
刚才的狗叫声可能是,我现在一直是在屋子里说话,实际上我根本不敢大声,因为,应该是吧,他们可能在我们家安了一些东西,窃听我们说话。刚才的狗叫声可能是他们到隔壁邻居家去检查他们的设备。所以说我不能再多说了,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这个东西他们会来给我抢走的。好,谢谢各位观众!
陈光诚:这是我在监狱里写的“控告检举申诉书”,在关押期间,我曾约两千次找到司法机关,要求他们履行宪法第41条,对我这个案子展开彻查。约有288次正式通知到检查机关,这份申诉书也曾多次转给他们,但他们给我的答复是,按照法律程序,转上去了。有没有答复,我们也不能去调查。其中我们还有跟检查院的26次面谈,在这里我想不对他们抱什么希望了,我想恳请我的朋友们,正式委托我的所有朋友们,你们都有权利这样做,把我这份“控告检举申诉书“正式地提交给有关人力公平正义的所有机构和个人,包括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全国人大,人大常委会,并且最大限度地将其公开。
第五段录像: 光明的盼望
袁伟静:这是我女儿克斯在玩沙,今天是星期一,别的小朋友都上学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玩。我们给她弄了一堆沙子。“哟,这是什么?克斯,告诉妈妈这是什么东西啊?““馍馍“。“馒头,是不是啊?大馍馍。“你看我的女儿脸上,因为长期一直没有任何化妆品、护肤品给她,所以脸都青了。“玩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女儿克斯和父亲玩耍,嘴里念着99乘法口诀)
陈光诚:我刚走进监狱的时候,狱方没过几天就接到市委通知,要求他们告诉所有被押人员不得和我说话。这个禁令执行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尤其是我马上不断找到他们检查系统,要求提出我的这个控告检举申诉的问题。在这个时候,他们百般刁难,让我没有办法把这个申诉书写出来。然后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不能被人所知。最后,前面提到的申诉书还是写出来了,并且多次提交给相关部门。在他们答复说党委会作决定,他们不能调查的时候,我便进行了一些抗议,主要是每天把囚服翻过来穿着。特别是在省局,特别是省监狱管理局领导来检查的时候,我就等在监狱门口,我就问问您事实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也未能来检查,回避这个问题。所以他们问我说衣服穿反了。我就告诉他们没穿反,我这是对的。我就是要把朝向犯人的一面朝向你们,这样就代表了现在的当权者,他们是违法,那么囚服反穿在我身上,就能穿在当权者身上。再者就是监狱里都是按着分来减刑的,1分加19天,减刑6天。
那么我的分到我出狱的时候接近60分。也就是说,在不享受法律规定的残疾人可以有半年不需要分的优惠待遇也够减一年半的刑了。在我不断地向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之后,到我快出去的时候,也就是2010年的春节,监狱里就打算给我报减刑。他们觉得一年半的分减半年刑总该可以吧。他们还不敢直接向司法机关,法院提报。直到写出意见方案,交给省监狱管理局。据说省监狱管理局又将其交给了司法局,司法局又交给了司法部。我不断的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说一直没有上级的任何答复,他们也不敢给我报。我说你们该报就报,不报算哪回事呀。他们说那不行,领导会不满意的,这就是他们给我的答复。后来小道消息说,为了给我报减刑,监狱长差点给撤职。监狱也相当一个厅级啦,或者是副厅级了,能撤他的职至少也是省厅了。这件事情也促使很多监狱的管理人员去想我们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究竟孰是孰非?而且在跟监狱的交流情况后,对于这案子的前因后果,他们都有了非常清楚的了解。而且还掀起了一股买电脑热,他们都买电脑上网,然后了解中国民运,关于中国社会公正发展等一系列的信息。所以我觉得,这对中国社会发展,变化推动作用是很强的。
这件事情起因是揭发计划生育。现在我还要告诉大家,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短暂地有所停息。但自从2008年底一直到现在,暴力计划生育有增无减,而且现在是有恃无恐,在全国各地依然存在株连,强恃,结扎等等。所以我希望朋友来不断揭露这种的暴行。在监狱的经历告诉我,真正侵犯人权,不断地使用暴力,来践踏国家法律的恰恰是我们现在的司法机关。刑法规定,半年就可以减刑。但是他们私下地规定出必须到五分之三。其实除了全国人大以外,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权利,但他们就这样规定出来了,还得按照他的执行。司法部的规定他们可以不管,但补充规定,也就是说地方公家法司的补充规定却要实行他的。所以我觉得他们真正落实中国法治,真正地推动法制民主,尊重一系列的人权建设,他们根本就没有诚意。他们只是想说说而已,而不去做。当局最想要的状态,就是我们说了,我们法律也写了,你民众不来找我要,那最好那种状态。我们现在看到的社会状态是,民众要他们把承诺的民众权利还给民众,他们就现出原形,脱掉羊皮,置宪法法律和国际公约而不顾,竭尽所能,不折手段地去打击这些民众的维权,以起到杀鸡禁猴的作用。但是可喜的是我们看到,整个社会上民众现在基本上已经觉醒,都在不断地要求他们还权于民,落实宪法,兑现自己的承诺。我想这就是我们的希望。
一个社会,如果它不是建立在社会公正、公平正义基础之上的,它是不可能长久稳定。所以脱离了基本,那就是空中楼阁。因此,对于中共当权者顽固势力来说,你们自己要清醒,你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和普通的民众一样,去遵守宪法,遵守法律、法规,遵循国际公约,尊重普世价值,保障民众的人权,建立民主法制,只有这一条路,能使整个社会从根本上稳定下去,使人民都安居乐业。不要再希望自己有什么特权,这是不现实的,现在的民众已不可能允许你的特权阶级存在。靠蛮横不讲道理,靠暴力,最多也只可以维持一时的稳定;而长久的社会稳定,国家的长治久安,这不仅是所有民众的责任,同样也是你们当权者的责任。你们应该为了长远的国家长治久安负责,而不是为了一时的掌权,一时的稳定,靠这种打压来维持,这个是没有前途的。我想这点你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还有一点我要跟朋友们说,别看他们现在不折手段的,好像武装到牙齿,无孔不入。其实他们自己非常非常的空虚,恐惧,用前面的话说,他们每次收我的电话,或者外面的网民来看我一次,这样的事情写出来,放在网上报道出去,公安部就打电话找他们问,他们说这样的事还不如当地杀一个人,你杀一个人他无所谓,但这样的事情他非常害怕。他们这样告诉我,他是领导,整天坐立不安,唯恐有人过来,所以非常明显地告诉我们他们是非常空虚的,在社会发展的今天,他知道自己做的是不得人心的,与情与理与法都是相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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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