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
自由主义大师顾准在其《顾准文集》中早就先知般的指出了马克思主义与基督教的渊源,他并指出共产主义者是在借用《圣经》中的核心概念——弥赛亚(希伯莱语:מָשִׁיחַ;直译为受膏者,意指上帝派来的救世主,与希腊语词基督christos同意)。顾准指出,马列经典透露的信息是,共产主义者就是上帝派到世界的救赎主,而他们带领人民要实现的共产主义社会,无非是《圣经》启示录中千禧年(Millennialism、基督统治世界的一千年)的拷贝。
长期生活在基督教占主流文化的环境中,马克思等共产主义的缔造者实际上对基督教义非常熟悉,有书记载马克思母亲还是个从犹太人中转过来的基督徒,而斯大林还作过神学生。他们对共产主义的论证,完全按照基督教神学的逻辑展开的。旧约圣经认为神拣选亚伯拉罕的后裔——包括摩西、大卫在内的犹太人为上帝选民,在地上建立符合神心意的国度,由于人的败坏,这个使命并没有完全实现。在新约中,上帝派下耶稣基督(是弥赛亚的希腊概念),作为先知、祭司、君王,救赎了人类,并在再次来临时彻底实现地上的千禧年国度、“新天新地”将从天而降。这套系统的神学,主角是神,是耶稣基督,是他主导要实现地上天国的。但是,在马克思主义里,主角耶稣被置换成人,是人里面的优秀分子,那就是无产阶级及其先锋队——共产党人。
共产党人成为马克思主义的弥赛亚,成为基督。共产主义不仅是一套以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科学社会主义为特征的政治学说,而且是一套以无神论、唯物主义、共产党人救赎人类、共产主义是地上自由王国为特征的宗教体系。共产主义的宗教性,也是它巨大迷惑力、控制力的根源,作为中国的自由主义者,对此宗教性要有深刻的把握。
《共产党宣言》开篇就是宗教性的宣言:“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幽灵,英文为Spectre,实际上就是魔鬼。而《圣经》告诉我们,魔鬼就是堕落的天使,是那些要自命为神的天使,被神处罚后成为魔鬼的。《共产党宣言》首先自命为幽灵,这露出它与神作对的狂妄。接着,它要论证共产党人就是人类的救世主,即基督。
在《圣经》的《四福音书》《希伯来书》中集中论述了耶稣基督就是先知、祭司和君王,作为先知,耶稣基督掌握了宇宙人生的真理;作为祭司,耶稣基督是人类与上帝间的桥梁、中保和代表;作为君王,耶稣基督要治理宇宙和地球,是“万主之主”“万王之王”。而共产主义所要论证的,就是共产党人才是先知、祭司和君王,是弥赛亚、是基督。
首先,共产党人是掌握了自然、社会乃至宇宙真理的先知。《共产党宣言》从物质决定意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等基础理论得出了共产党人已经发现了宇宙及人类历史的规律——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 义,发现了资本主义社会要灭亡的结局——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也发现了进入人类自由王国的途径——科学社会主义。共产党人作为真理的先知,已经发现了一条通向地上天国、“新天天地”—共产主义社会的通途。
不仅是先知,而且是祭司(代表人群或民族进行献祭,蒙神的喜悦;代表神传神的话语给人群),共产党人被高度吹捧,高贵、圣洁甚至有通天的本领,他们宣称自己如神一样能够带领人们摆脱人的“异化”,而进入自由和永恒的国度,“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共产党人一再自称是我们通向天国的唯一带领人,是代表整个人类未来的祭司,而对其他的宗教和神职人员,极尽讽刺、嘲弄和污蔑之能事。他们给所有人洗脑,一手遮天、遮蔽上帝的荣耀,在上帝面前代表人类,在人类面前代表上帝。而江泽民时代提出的“三个代表”理论,隐含着共产党人就是带领中国人进入天国的祭司。
最为关键的是无产阶级要成为地上的君王,要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共产党人要成为亚伯拉罕的后裔——上帝的选民,“国度从你而立,君王从你而出”(见《圣经》创世记17:6),选民要承受上帝应许的国度,建立属于上帝选民的地上千禧年国度。在《共产党宣言》中写到:“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总之,共产党人成为上帝的选民、宇宙真理的先知、通天国的祭司、治理社会的君王,当成为了君王、祭司与先知,它就成为了基督、成立人类的弥撒亚、宇宙的救世主。
如果套用基督教系统神学解释一下共产主义,就可看明其宗教本质:
创造论——世界不是神的创造,而是物质的进化,物质是世界本源,劳动创造人;
神论——无神,人创造神,人就是神;
人论——人是物质进化,人没有原罪,但人被社会体制异化,要从异化中解放;
救赎论——人自己解放自己不需要耶稣救赎,历史选民来救赎人类建立地上天国;
末世论——没有基督的最后审判,但有共产主义自由王国;
拣选论— 无产阶级及其先锋队是历史选民,带领人民进入新天新地。
这些铁板钉钉的现象和事实,将共产主义一再隐蔽的宗教本质揭示了出来。共产主义一再掩饰其宗教性,一是因为它自称无神论,是反宗教的,所以大张旗鼓的强调其宗教性,是自相矛盾的;一是邓小平一代有意消解其原初的宗教性。邓小平吸取“文革”宗教狂热的教训,提出“摸着石头过河”、“黑猫白猫抓住老鼠是好猫”“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等“不争论”的理论实用主义。但这种实用主义已经导致了理论上的虚无主义,显然开始极度的“理论不自信”。
习近平上台于是提出“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要想理论自信又不把党的理论拉到普世价值上,那么唯一可行的是回到它创党时的原教旨共产主义。没有理论自信、党员日益腐败腐朽、毫无为国为民的理想,面对此况,刘亚洲等党内精英,不得不讲明中共的宗教性、不得不通过全面恢复共产主义宗教性来赋予共产党人神圣性、纯洁性、合法性,企图以此宗教性来凝聚人心、净化党员、纯洁信仰。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因为在政教分离、政党世俗化的今天,如果赋予政党以宗教上的“宇宙真理性”“神圣性”,那么肯定会招致全人类的强烈反对。众所周知,作为现代政党只是在政治领域内以一定政治纲领治理国家的政治组织,它是不应该牵涉到“宇宙真理”“神圣性”“基督”“上帝应许之地”等宗教性问题的,这就是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MaxWeber)所说的作为现代化标志的
“除魅”(Disenchant-ment)之一。政党可以说掌握真理,但最多也只是社会中的规律而已,掌握宇宙真理那是教会里的语言;政党也可以有自己的信誉和信用,但世界各国都没有党性一说,如果你问奥巴马什么是美国民主党的党性,他肯定是一脸茫然,用党性显然是把政党当做一个宗教性组织了。
另外,自改革开放后,中国的宗教信仰开始复兴,数以亿计的各种宗教信徒,也绝不会答应共产党人自命为掌握了“宇宙真理”,是“上帝”、“基督”。比如在基督教中,耶稣基督才是唯一的道路、真理和生命,其他的都是假先知、敌基督。正如《圣经》约翰福音14:6:“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借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也正如《圣经》使徒行传:4:12:“除他以外,别无拯救。因为在天下人间,没有赐下别的名,我们可以靠着得救”。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刘亚洲引圣经为党性辩护,这是党的历史上前所没有的,在《人民日报》也可能是第一次。国内不少基督徒甚至有些高兴,因为党报居然在引用圣经,有人还说刘亚洲很钦佩基督徒神圣纯洁的信仰,刘批评目前“党性”不纯,鼓励党员应该象基督徒信上帝般敬畏党性,可见他的前提是认可基督教信仰的纯洁和神圣的。是这样吗?
的确,刘亚洲对基督教一直有好感,这与他留学美国的经历有关,在2005年著名的演讲《信念与道德》中他对基督教大加赞赏:“很多同志去过西方的教堂,那里的神是以一种血淋淋的、受苦受难的形象出现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西方人进教堂是为了解脱精神上的苦难。我们进庙宇是为了解决实际生活中的苦难。西方宗教的神在受苦,人民不受苦。东方宗教的神在享乐,人民在受苦。这就是东西方宗教最大的区别”。但是反过来想,既然他如此敬仰基督教,为何把神圣上帝与莫名其妙的“党性”来做对比呢?强拉党性与基督信仰于一起,无非是在利用基督信仰挽救共产主义,他为了恢复原教旨的宗教性可谓不择手段,他对基督信仰显然是亵渎和利用。
总之,在中世纪已经遥遥远去的今天,企图全面恢复集灵魂专制与政治专制于一体的政教合一体制,是神人共愤、天怒人怨的。这一切,正如《圣经》中描写魔鬼、敌基督的下场——以赛亚书14:12-15:“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 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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