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  中国家庭教会传道人 现美国华人教会牧师

4月4日，著名的成都秋雨之福家庭教会王怡牧师在他的微博中，针对目前正在发生的温州三江堂等教堂被政府要强拆事件写到：“作为家庭教会的牧师，我想对温州的弟兄姊妹们说：放弃看得见的教产，捍卫看不见的教产吧。不求保卫你们的教堂，但求彻底脱离三自体系。拆教堂的时候不要抵抗。以基督为教会唯一的元首，奉主名在任何地方聚集吧。你们就是神的殿，从此与三自会、宗教局和统战部割袍断义，连一块石头都不留在一块石头上”。

此言论一出，立即引起轩然大波。显然，王怡牧师对温州教会的态度与当年他强烈支持北京守望教会争取教产权益的态度是迥然有别的。就此我们反思两点：

1：他认为被拆教堂的温州教会是三自，所以该拆，甚至应该象旧约圣殿被拆毁的“一块石头不留在石头上”（参马太福音19:44）。其实温州是中国宗教“特区”，温州三自和家庭错综复杂，与内地三自家庭经纬分明的情况大不一样。温州大多数挂三自牌子的教会，实是自治的教会。最关键的，这次对温州、浙江教会动手，只是对全国基督教（包括三自和家庭）动手的先声。而且浙江政府文件上把基督教私设聚会点作为“三改一拆”运动中“七必拆”之首。可见不仅家庭、三自均在打压之列，而且家庭教会——基督教私设聚会点更在打压之首，所以这次的打压也固然是对家庭教会的打压，这次的抗争，固然也是对家庭教会权益的捍卫。因此，各地家庭教会在主内同来声援温州教会，也是非常恰当的。其实目前的情形跟当年守望教会本质上是一样的，就是政府通过打压教产来控制信仰、企图通过控制物理空间来控制灵魂。

2：“放弃看得见的教产，捍卫看不见的教产”，“你们就是神的殿”——这些言论恰恰是不少人当年指责守望教会为教产抗争的论调，估计也是不少人指责秋雨之福为教产抗争的论调。看来人是最容易遗忘——仇敌的攻击很快成为自己效法的样式。而这些论调，无非是强调理念（Idea）高于现象世界、灵高于肉的现代版柏拉图主义。一味地强调教产、圣殿的属灵性，而抹杀它们的地方性、物理性，会成为初代教会影响甚巨的唯独强调灵、忽视物质肉体、不承认属天的道会成为肉身的诺斯底派。正如约翰二书7：“因为世上有很多迷惑人的出来，他们不认耶稣基督是成了肉身来的，这就是那迷惑人、敌基督的”。

耶稣回答说：“你们拆毁这殿，我三日内要再建立起来”（约翰福音2:19）。旧约的圣殿成为新约中的三日复活的耶稣身体——教会。新约教会有两面性缺一不可：教会的属灵性、宇宙性和合一性，与教会的物理性、地方性和众多性。不能只强调前者，无视后者；也不能只强调后者，忽视前者。王怡牧师的言论，似乎是单单注重前者，而忘记了后者，这是不整全的。

我在新浪微博上也对某些“属灵”基督徒写了一段话：“致某些‘属灵’的基督徒：你们是天使，你们是灵，你们没有肉体，你们不生活在三维空间，所以你们不需要有形的教堂，更不需要有形的十字架。你们只有属灵的十字架、你们只有属灵的、无形的教会。你们不必生活在这个地上，就像道成肉身前的耶稣基督一样。你们是没有物质形式的灵界存在物，只知道教会和十字架的属灵性、宇宙性，却忘记了耶稣再来之前地上教会的物理性、时空性、地方性，你们忘记了道一定要成为肉身的真理，更忘记了耶稣基督的复活和我们将来的复活也包括身体的复活。你们这些没有肉体的灵界存在物，没必要在地上、用电脑等不属灵的物体发言了，更不必维护地上教会的权益。因为你们是‘属灵’的”。

言语虽然有些过激，但也说明了教会在耶稣基督再来之前、在地上必然是有肉体的人的聚集，不是天使的聚集、单单灵的聚集。地上的教会的的确确需要三维空间来容纳一个个有肉身的人。这个三维空间就是教产，它与我们的敬拜、信仰本身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维护信仰权利必然与维护教产权利联系在一起的。这一点也可见我前段时间就南乐教案所写的文章《教会教产权利的圣经依据》。

王怡牧师等许多“属灵”基督徒的言论似乎指出教堂、教产无关乎信仰、或者无关乎信仰本质，他们来拆，该放弃就放弃、那里聚会都行，甚至不要空间都行。而我们从官方文件（浙江瑞安市《关于做好‘三改一拆’涉及宗教和民间信仰违法建筑调查甄别统计工作的通知》和浙江玉环县《沙门镇宗教和民间信仰活动场所违法建筑专项整治工作实施方案》）中看到，官方极力澄清“三改一拆”“七必拆”是针对违章建筑而无涉信仰，而如果我们认为教产无关乎信仰、可以随意丢弃，那么不是正中了官方诡计吗？我们也在这两个文件中惊奇地发现政府“七必拆”的规定居然是民族宗教局制定的，看来实际上政府明白拆教堂大大关涉宗教信仰。如此看来，似乎官方比某些“属灵”基督徒更明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