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夏宝龙与百万基督徒



8/09/2014

《亚洲周刊》2014年第28卷32期 江雁南、邹思聪



浙江省掀起拆十字架风暴,从今年二月到七月底,全省至少二百二十九座教堂十字架被拆除,「重灾区」是被称为「中国耶路撒冷」的温州。拆十字架的指挥,是前年 底上任的省委书记夏宝龙,改变过去尊重宗教自由的政策,也和全国的政策相悖,以清除违章建筑的名义,强行拆除十字架,若有反抗,就把整座教堂拆掉,引爆百万基督徒抗争,也引起全国三自教会的严厉指责。

前所未有的强拆十字架风暴正席捲浙江。七月二十日,温州——这座被称为「中国的耶路撒冷」城市下的平阳县,信徒们在用血肉之躯捍卫着一个十字架。他们知道,如果不守住这个十字架,救恩堂的命运会和浙江其他教堂一样——截止到七月底,全省已经有二百二十九个教堂的十字架被强行拆除。

二零一二年年底,夏宝龙接过赵洪祝的班成为浙江省委书记,这位在外界看来行事低调、韬光养晦的共产党员在上任后便开始大刀阔斧的建立自己的政绩工程,内容包括:三改一拆、美丽乡村和五水共治。

所谓「三改一拆」,即指自二零一三年至一五年在浙江全省深入开展旧住宅区、旧厂区、城中村改造和拆除违法建筑(简称「三改一拆」)三年行动。而拆除十字架的运动就被划入了「三改一拆」的名目之下。

从信徒郑乐国统计的《浙江、温州教堂及十架教桉涉拆清单》中显示,今年二月二十七日起,当馀杭区的黄湖基督教堂的十字架第一个遭遇强拆时,摧枯拉朽式的清洗 十字架运动便拉开了序幕。之后的六个月中强拆十字架的包括:杭州、宁波、舟山、温州、台州、义乌、海宁等地,截止至七月底,涉及被拆十字架的教堂共二百二十九所。

四月二十八日,位于温州永嘉县的三江教堂被整体强拆成为轰动海内外的一起典型事件。被政府认为「样板工程」的三江教堂被指违章建筑,原先只要求拆除十字架及违章部分,在大批基督徒抗争后,当局竟迅速将之整体拆除,更将长老郭云华刑拘,令信徒错愕(详见亚洲週刊二零一四年第十八期《温州教堂被强拆背后》)。之后更多是针对十字架的拆除,但由于各地都遭受信徒的强烈抵抗,这场清洗十字架运动不得不动用大量警力现场戒备,并和信徒爆发激烈冲突。

在学者傅国涌看来,温州之所以会成为中国的耶路撒冷是「上帝的计划」。

在一九四九年之前,这里最高的建筑就是一所教堂。在这片九百万人口的土地上,基督教徒约有一百二十万,这是中国基督教信徒佔人口比例最高的地区,基督教信仰 和教会生活已融入当地人的生活。根据几年前的统计,温州的教堂已经多达上千馀座,而平阳县则光是水头镇就有十四所教堂,其中最大的救恩堂是目前被省委点名 必须拆除十字架的两所教堂之一。

七月二十日深夜十一点多,针对救恩堂的护教行动达到了白热化,水头镇正上演着一场追踪,一群基督徒正各自开车,分别跟踪当地警车、政府租来的吊机、麵包车(小货车)和大型旅游车。

参与追踪的基督徒周博(化名)很快发现,在水头镇消防中心,已经集结好十二辆大麵包车,每辆可装三十人,二辆防爆车,以及一辆可以装载五十馀人的大型旅游车,里面装满了穿警察衣服的武装人员。很快,这些车辆开始发动,目标是水头镇环城路上的救恩堂。这座基督教堂于一九九八年落成,在当地信徒眼里,这是水头镇十四座教堂中的「老大哥」。而七月二十一日凌晨两点多,环城路被拉上警戒线,救恩堂被超过五百警力所包围,他们代表着政府意志,要拆掉救恩堂顶的十字架。

在场的信徒所拍摄的原始视频显示,武装力量手拿铁棍或者木棍,分别从中间和左右两侧朝堵住大门的信徒打去。另外的分队则在教堂的左右两侧冲击。在一份基督徒 自製的《救恩堂护教受伤者名单》中,数十人被打伤,有四人被打成重伤住院,其中三十岁的张志敏最为严重,他先是被送往温州第一人民医院,而最新的消息称, 张志敏由于伤势严重,已经被送往上海医治。被打成重伤的最年长者是七十八岁的张忠书,视频和照片中的他满脸鲜血。

暴力并未震慑到基督徒,从各个教堂前来声援的基督徒迅速蜂拥而至,据当日在场的多位信徒描述,从其他教堂赶来的基督徒达到了五百人以上。有一段时间,守门的信徒、调遣来的特警武力和週边的声援人群形成一个闭合状的「三明治」,特警被包围其中,不能动弹。那一晚,护教者与警察的对峙持续到凌晨四点多,警察接到了撤退的指令,封锁解除。七月二十一日救恩堂十字架,平安无事。

与三江、温岭教堂遭遇的十字架被拆结局不同,救恩堂的十字架目前依然耸立,这源于平阳基督信徒的坚定守卫和强大的动员能力。事实上,守护教堂的信徒,大部分都并非来自于救恩堂,而是水头镇的其他「弟兄姊妹」。四月份三江教堂被全部拆毁以后,救恩堂的负责人就开始听到风声,何宇回忆,「教堂的十字架被点名要拆掉」。

一开始的「官方策略」是坚守十字架。在这个过程中,长老通知信徒,召开特别的培灵会用来凝聚兄弟姐妹,坚守人数衆多,直到政府开始分化信徒。救恩堂堂委会主 任张志创是当地的石矿商人,他被政府威胁要封掉石矿,冻结银行资金,还可能被判刑。在之后的一次堂委会议上,张志创宣布「官方策略」由「守卫」变为「整 改」。

策 略的调整让与会者质疑张志创的动机,据参加那次堂委会的同工回忆,张志创当场回应:「如果我的财产被充公了,政府给我冻结了,我的亲人家庭都被判了,这一 切都没了,都不要紧,但是能不能保住十字架?如果能够保住十字架,这样做是划算的。如果不能保住,人被抓了,教堂因为抵抗而被夷为平地,财产被充公,十字 架还是没守住,造成这么大的结果,倒不如整改!」

信徒支持整改被骂为犹大

不满堂委会决定的信徒仍然每夜参加祷告和唱诗,而水头镇其他教堂的信徒更加愤怒,甚至把张志创称为「犹大」,即圣经中背叛耶稣的人,「他们说,你说守就守,你说改就改,教会是你一个人的吗?教会是每一个被耶稣洗过的人都有份的,每个人都有分,」一位信徒说。

七月二十一日当晚信徒们的联合抵制让政府强拆行动失败。翌日,水头镇党委书记白洪愣便带队来救恩堂开会,他提到了此次拆迁任务的严重程度,「省里面特别点名的两个重点教堂,一个是温岭教堂,一个就是平阳水头镇救恩堂」。而温岭教堂的十字架,则已经被拆除。

他同时给予救恩堂一个口头承诺:「把十字架放下来,保全其他的十三个教堂平安无事。」在现场的何宇回忆:「他还说,在我的这一段时期内,我敢以人格担保,但是第二波再怎样,我就不敢保证。这一波之内,我敢这么说。他也承受着上级的压力。」

到目前为止,数十名基督徒们仍然每夜守护救恩堂,周博说:「我们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守到一个程度,我们心里都知道,他们要硬拆,我们其实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从平阳县一路北上,相距一百四十四公里开外的温岭市,为浙江台州市下的县级市。与平阳县救恩堂信徒的抗争相比,对温岭教堂同样会被移除十字架命运毫不知情的信徒们,在举行一场特殊的祷告会。

六月底,浙江省委书记夏宝龙根据行程安排将会视察温岭市,在此之前,信徒们在温岭教堂祷告了一夜,内容是希望夏书记能够看不到高耸入云的十字架。从今年年初 开始的这场被信徒们认为是浩劫的强拆十字架运动中,夏宝龙是幕后推手,他对显眼的十字架表现出不是一般的「厌恶」。「据说夏宝龙没有看到,为什么还是要拆 十字架呢?」一位不愿具名的温岭教堂人士说。

在这个城市里最显眼的,仍然是位于市中心的温岭教堂。它有一百三十年历史,在二零零三年迁址到市中心的大合山路,投资三千万元人民币(约四百八十万美元),佔地十七亩。在落成典礼上,台州市、温岭市各级领导,及温岭市一百一十五个基督教堂的代表,均有出席。

「三改一拆」的争议

然而,今年六月三十日,《浙江日报》却以头版社评《「三改一拆」妨碍宗教信仰自由吗?》针对拆除教堂发表评论,「任何宗教都没有超越宪法和法律的特权」,「也不允许任何个人或组织凌驾于法律之上,宗教及宗教人士当然也概莫能外」。

在浙江,的确存在着大量证件不齐全的教堂。在平阳县的救恩堂,参加过多次教堂会议的何宇则说:「不是我们不去办,是我们办了经常批不下来。浙江省委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主席潘兴旺牧师曾提到,全中国八成五以上的教堂手续一开始就不齐全。」

中国宗教与社会研究中心主任杨凤岗接受《福音时报》採访时,针对中国教堂违建和证件不齐全表达了看法:「第一,中国教堂数量严重短缺,信徒衆多,场所拥挤,这很普遍;第二,宗教场所修建扩建很难得到批准,常常遭受刁难阻扰。」

然而,温岭教堂在建筑用地上属于房产证、土地证、契证三证齐全的教堂。即便是再多的领导站台、法律程序合规,对于省政府下达的「三改一拆」指令,历史的篇章翻起来和翻脸一样快,这让温岭教堂的信徒耿耿于怀。

七月二十五日,守了三天三夜的信徒们还是含着眼泪目睹了温岭教堂的十字架被巨大的吊机拿下、切割、托运的全过程。

温岭教堂的核心干事翁一(化名),或许是第一批知道十字架命运的信徒。早在温州永嘉县三江教堂轰然倒地的那一刻,噩耗就接连而至。五月,温岭教堂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参会者是温岭教堂最高职位的正副堂委主任和几位核心同工。

「所有的消息都是口头通知,没有书面文件。」这场秘密会议传达的资讯是如果不拆除十字架,那么教堂就有可能保不住。由于三江教堂最后轰然倒地的场景刻在每个信徒的脑海里,「我们无力感特别强」。会议最后达成了「三不」决定││不同意、不自拆、不反抗。

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散播开来,很多信徒获悉教堂需要在七月二十二日前完成自拆十字架,否则将採取强拆的手段。

六月底,温岭教堂召开了扩大会议,翁一回忆有上百人参与。那场会议上有人很激动,并质疑教会这么晚才公布资讯。

「我们是确定了三不原则,但如何执行?至少我们应该是更加坚决,不能让他们随随便便拆掉,他们真的来了怎么办,打开门欢迎吗?什么叫不反抗,不反抗到什么程度?不反抗只是不暴力而已,不代表我让你进来;没有过激行为,但不代表不唱诗祷告!」

在七月二十二日前两天,温岭教堂一度拉起来了横幅,上面写着「捍卫信仰自由,反抗强拆十字」几个大字。这一举动显然触怒了政府,挂了十多分钟后,横幅就被移除,并且涉及相关事件的人士全部被行政拘留。

焦 平(化名)在海外读神学院,为了留守家乡的十字架专程回国留守了整整三夜。这几天的生活里,温岭教堂的主日学校长在家里被拘捕、一位与焦平关係甚密的牧者 被拘捕,并被扣留了手机、身份证和电脑。当地政府还罗列了几个主要联繫人当局全面监控;在一场二十四小时的祷告会中,一个出去买夜宵的信徒在回程中被拘 捕;翁一在微信上发了条前方的消息,就立马接到当局的电话,勒令他别生事端。

七月二十二日,林生(化名)开车经过会展中心的时候见到了巨型起吊机,心里一个咯噔,知道拆十字架的时刻快到了。人数衆多的头一晚让政府非常头疼,前期的工作细緻到乡、村、镇和街道,所有单位、公司和政府人员都在做思想动员工作,威逼利诱信徒和居民不要前往教堂,但是信徒还是留守。林生说:「守到第二天,看 到第二天的曙光,还是有希望的感觉。守一时就有一时的希望。」

然而希望还是在第三天破灭了。七月二十五日,重型的起吊机在凌晨的时刻已经从会展中心停在了教堂的正对面,路灯全部熄灭,只有探照灯冷冷的对着十字架,像是要动刑。

十多个小时中机头始终无法展开运作,当局将一切怪罪在唱圣诗的人群。特警开始肆意抓唱诗的人,唐安(化名)目睹了一百多人聚集在教堂周围唱起了《十字架永是 我的荣耀》,也目睹了他们被特警抓走的过程。在温岭教堂的对面,一个在琴行里弹唱的教师和几名唱诗的信徒,像被拎小鸡一样被特警拉出来带走。

温州教会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八六七年,第一个英国的传道士曹雅直来到温州,在尚未开埠的温州传福音。之后最出名的传道士就是苏慧廉,这位英国人是欧洲一流的 汉学家,在温州定居二十馀载,设立禁烟所,修医院建学堂。他学习温州方言,编撰便于外国人学习中文的字典,向西方介绍中文典籍,对改变温州落后愚昧野蛮的 状态,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限制基督教影响力

据 《纽约时报》报道,它查阅到的一份政府内部文件清晰地显示,拆除教堂是限制基督教公衆影响战略的一部分。其中长达九页的浙江省政策声明中称,政府的目标是 管理「场所过多」、「过热」的宗教活动,而且文件中只明文提及了基督教这一种宗教,也只提到了十字架这一种标志物。「重点拆除高速公路、国道、省道线两侧 宗教活动场所的十字架」,文件中写道,「分期分批把十字架从屋顶移到建筑立面上来」。

「即使是教堂建筑有违规成分,这个和十字架有多大关係?」将十字架划为「违章建筑」,无论在信徒眼里,还是学者眼中都非常牵强。「这是政府违法,伤害我们信徒 的宗教感情,这是不对的。」被视为中国异议人士的独立学者昝爱宗说道。他于今年二月及四月两次上书习近平,控诉浙江省政府及夏宝龙强拆十字架属违法行为, 但均遭到公安传唤并抄家一次。

更普遍的说法流传在浙江的官民之间——有 一次,夏宝龙夜里到了温州,看到无论是高架还是高速公路的两旁,通宵明亮的十字架都非常显眼,十分不满地说道:「这是基督教的天下,还是共产党的天下。」 自此以后,浙江各地开始要求十字架夜晚熄灯。经亚洲週刊记者实地求证,包括位于杭州、迄今为止全球最大的华人教堂崇一堂(可容纳五千五百人),就是从今年 二月份开始被要求十字架每夜熄灯。

对于早前三江教堂强拆所引发的海内外巨大震动,据一位接近政府官员的消息人士透露,习近平表示不满,并对此做出过批示,但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之后的强拆也仅是停留在十字架,但由于各地都遭受信徒的强烈抵抗,强拆行动不得不动用大量的警力现场戒备,并时有冲突发生。

夏宝龙被视为行事较左

事实上,在浙江政坛浸染十多年的夏宝龙,行事上一直被视为较左。二零零八年法律学者贺卫方从北京大学调入浙江大学任教法学院的新闻风传一时,在各方手续都办 妥之际,浙大受到浙江省委压力,最终不接收贺卫方浙大任教,之后贺卫方被分配到新疆石河子大学援教两年。这当中,分管意识形态工作的就是省委副书记夏宝 龙。

令许多人不解的是,在以「维稳为第一要务」的行政逻辑中,一个省政大员大动干戈的拿基督教开刀,是出于怎样的一种执政思维。熟悉浙江政坛的消息人士普遍认为:这是夏宝龙想要表达政治忠诚,迎合习近平的意识形态方针、为将来仕途发展铺路的做法。

一 手推动「三改一拆」的夏宝龙曾有段与习近平在浙江共事的时间。现任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有亲佛教的喜好为不少政坛人士所知。二零零六年,首届世界佛教论坛在 浙江省杭州市举行,时任浙江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习近平出席了开幕式并致辞,论坛还邀请了第十一世班禅小活佛额尔德尼·确吉杰布。当地的民众还记得那天本来杭 州下雨,但小活佛一上高速就天晴了,民间传言说是佛给他带来灵气。

对于强拆十字架是否是中央意志,各方观点并不一致。目前看来,事件仅停留在浙江省境内。从全国三自教会(指在政治上服从中国政府及其执政党的政治领导,不受国外教会的管理和干预的「自治、自养、自传」的中国基督教教会)和浙江省三自教会发布的声明看,两者并不一致。

今年四月,浙江省发布《浙江省基督教界支援「三改一拆」倡仪书》,内容为:「依据浙江省国土资源厅《关于切实加强「三改一拆」行动中违法用地建筑拆除和土地 利用工作指导意见》,主动提出可行方桉,争取办理宗教活动场所的相关权证,积极维护宗教活动场所的合法权益。」对拆除十字架行为表示顺从态度。

与此相悖的是,温州市鹿城区基督教两会全体常委因不满强拆十字架提出集体辞职。

今年五月,全国三自教会发布《对部分信徒就浙江省「三改一拆」中涉及教堂、十字架等问题的答覆》,严厉指责浙江省的拆除教堂十字架行为:「近日,浙江省各地 又出现了教堂的十字架陆续被拆除或移位的情况,令人不安。衆所周知,十字架是基督教重要标志之一,凝聚着信徒朴素的信仰情感。如果没有超越当初建造时的设 计标准、也不存在安全隐患而被随意地强行拆除或移位,我们认为这样做是极不妥当的,应当立即停止!」

但也有学者认为,基督教作为一个极为敏感的领域,涉及中外关係、宗教政策问题、触及到上亿人口的信仰问题及整个未来的方向,绝非地方政府可以「脑子一热」关起门来随便打压的东西。

在中国,三自教会统计的基督教徒有三千万,学者于建嵘估计中国基督徒应该是七千万左右。而强拆十字架,势必涉及非常广大的人口。「既然是豁出来做的,一定是深思熟虑的、完整的、系统的决定。不会是个贸然的举动,不是脑袋一热。」上述消息人士说道。

事实上,基督教在中国的历史从来都是敏感的焦点。在温州,光绪年间的中法战争中的甲申教桉,温州人民为反抗法军入侵,愤而焚烧各教堂;一九四九年之后的外国 教牧人员被迫离开大陆;在文革期间,教会也遭到严重迫害。信徒们普遍相信,历史上从来都是这样,基督徒在逼迫当中往前走的,越打压越有凝聚力。

三江教堂完全消失

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被强拆的三江教堂原址不但被夷为平地,而且种上了树木。开车过来的信徒赵石墨在一零四国道上来来回回开了几遍,却找不到任何和教堂有关的瓦砾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个气势恢宏的教堂。路边杂货店的老闆指着前面栽满新树的小山头,掏出手机翻看照片,才能讲述这里曾经的辉煌和从教堂里传出来的讚美诗声音。

七月二十七日週日,被移除十字架后的温岭教堂首次聚会,容纳上千人的主堂座无虚席。传道人讲到新约马太福音十六章二十四节,内容是「十字架的路」:「我们也要效法耶稣的榜样,放弃自己的权利,不去争辩申述,并且饶恕赦免那些伤害我们的人,这就是十字架的路。」

「拆掉十字架,并不能拆掉我们的信仰。」一位信徒对亚洲週刊说;当温岭教堂重约六吨的十字架被起吊机摘下的时候,她脸上挂满了泪痕。

(实习生侯正昕参与採访及资料整理)

夏宝龙小档案
2014年 第28卷 32期

1952 年出生,天津市人。天津市河西区职工大学中文专业毕业,中共天津市委党校研究生学历,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曾任天津市副市长、天津市常务副市长。 2003年11月调任中共浙江省委副书记,成为时任省委书记习近平的副手。2012年1月当选浙江省省长。2012年底出任浙江省委书记。2013年1月 当选浙江省人大常委会主任。中共第十五至十七届中央候补委员,第十八届中央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