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华评论—2021-12-01）日前，中共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以下简称21《决议》），对文化大革命定性是：毛泽东同志对当时我国阶级形势以及党和国家政治状况作出完全错误的估计，发动和领导了“文化大革命”，林彪、江青两个反革命集团利用毛泽东同志的错误，进行了大量祸国殃民的罪恶活动，酿成十年内乱，使党、国家、人民遭到新中国成立以来最严重的挫折和损失，教训极其惨痛。一九七六年十月，中央政治局执行党和人民的意志，毅然粉碎了“四人帮”，结束了“文化大革命”这场灾难。

而40年前的1981年，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以下简称81《决议》），对文化大革命定性是：实践证明，“文化大革命”不是也不可能是任何意义上的革命或社会进步。它根本不是“乱了敌人”而只是乱了自己，因而始终没有也不可能由“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历史已经判明，“文化大革命”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

从前后相隔40年的两份《决议》对文革定性为“内乱”可以看到中共对文革认识的一致性，然而，既然是一致性看法，何以又需要先后两次历史决议来作出认定？其中自然反映在中共集团内部对文革认识存在不一致看法，并且这种不一致已经发展到必须再通过历史决议来重新认定的地步。否则，就没有必要再对文革重复认定入《决议》。

事实上，中共对文革的认识分歧从来就没有止息过。这从1976年结束文革的方式采取的是设计抓捕“四人帮”而并非通过什么正常法制会议程序，就可以看到这种对文革的所谓中止不是统治集团一致的看法与决定，而是一派对另一派的权谋与暴力较量。直到1981年作出《决议》，也并没有平息不同看法而达成一致认识。对此，我们只要看看1984年4月23日，《人民日报》刊登《就是要彻底否定“文革”》一文，便不难发现。其中明确说到“在我们国家的政治大舞台上，‘文化大革命’这出闹剧已经落幕多年了。但是在生活的一些旮旮旯旯里，少数人有时还要掀起一点‘文革’的余波微澜。十多年前，杭州大学地理系曾搞过侮辱人格的‘活人展览’。七位老教师被打扮成‘地主’‘资产阶级太太’‘反动学术权威’“‘牛鬼蛇神’保护人”，受辱于大庭广众之前。这种践踏斯文、戏弄正义的政治恶作剧，令人发指。尤其不能容忍的是，当年进驻杭州大学地理系，参与策划这一事件的个别人，至今仍然认为这种摧残知识分子的做法是正确的，是‘严格按照党的方针政策，实事求是做耐心过细的思想工作，以政策开道，严禁逼供信，启发帮助他们讲清自己的问题’的。”“在这次整党中，一接触到‘文革’中的某些问题，有人就‘剪不断，理还乱’了。他们拐弯抹角，千方百计，肯定当时的所作所为，甚至为搞‘活人展览’以及比这更丑的恶行辩护。尽管作这种‘表演’的只是极少数人，仍然值得引起我们的高度注意。”“粉碎‘四人帮’以后，对参与搞‘活人展览’之类恶行的人，除了打砸抢分子，一般都未予查处（有些地方打砸抢分子也未查处）。这是考虑到‘文革’的历史背景，不过多地去追究个人责任，也是为了给这些犯错误的人一个认识错误、改正错误的时间。如果他们至今仍然坚持错误，有的甚至身居要职，被当作‘接班人’加以培养，人们就有理由责问，这还有什么是非呢？这样的人究竟会是谁家的‘接班人’？”

1984年人民日报的评论反映着中国社会统治集团中还存在对文革不同看法，还认为文革没有错误，甚至有的这种人还作为接班人培养着。这种情况随着时间推移并没有得到改善，相反一直在延续且恶化。这从多年来中共高层不断发出的各种围绕文革不同声音可得管窥。

2012年3月温家宝在卸任国务院总理前最后一次两会记者会上说：“随着经济的发展，又产生了分配不公、诚信缺失、贪污腐败等问题。我深知解决这些问题，不仅要进行经济体制改革，而且要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特别是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现在改革到了攻坚阶段，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的成功，经济体制改革不可能进行到底，已经取得的成果还有可能得而复失，社会上新产生的问题也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文化大革命这样的历史悲剧还有可能重新发生。”

2018年，中国官方出版的历史教科书大大淡化了文革对国家的负面影响和毛泽东的责任，引起外界关注中共对文革的定性是否有改变。而2019年9月27日，新华社在一篇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回顾该国历史的文章中继续将文化大革命定性为“内乱”。2019年版的历史教科书恢复了一部分原来的定性，删除了很多2018版中中性的词语。 

由温家宝总理的警言，到2018年与2019年历史教科书反复变化，可以看到中共内部围绕文革定性的角力。说明中共统治集团内部一直存在着一股肯定文革，随时为文革复辟的暗流，并且这股暗流日益明显而加强，最后到近年涌上台面。最近几年，中国社会不断上演文革种种阶级斗争闹剧，出现重拾阶级专政口号，将社会敌我区划，对认定的所谓阶级敌人采取残酷斗争，游街示众等等一切践踏人权尊严的行径，让人清晰看到中国大地文革烈焰再度燃烧。

曾经被《决议》公开否定的文革何以再度成为了社会灾难景象？其中原委当然是制造文革的制度性土壤没有改变。中共在反思文革时只限于对个体头领性格方法与作风错误的反思，而拒绝深入对制度缺失民主法治人权文明元素进行反省。这种对文革通过决议的表面的否定，事实上掩盖着制度性症结，使产生文革的制度成因延续至今，以致为文革随时复发重来提供着条件。在此缺失制度反省情况下，一切书面否定文革的决议，都必将成为空谈，无法杜绝现实中文革的重来。今天虽然中共再度通过《决议》来否定文革，一如40年前的决议否定文革一样，在不检讨制度罪错下，只能为再次文革到来提供掩护。

  

对华援助协会特约评论员

2021年1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