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24日 08:02

• 美国之音

北京居民在一所医院的发热门诊前大排长龙。 （美联社2022年12月11日照片）

近三年前在中国首次被发现的新型冠状病毒目前在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度里再度迅猛传播。专家预测，中国的14亿人口未来几个月将面临艰难局面。

中国一度坚持不放弃“清零”策略，目的在于隔离所有的感染者，给应对这种疾病争取时间。但是，在遭遇了反封控的抗议活动之后，中国在12月7日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宣布突然重新开放，导致中国国内人群疫苗接种不足，也造成医院资源被挤兑。

专家们预测，明年将会有100万至200万人死于新冠病毒。在全球整个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预测死亡数字已被证明是一项十分棘手的工作，因为它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而中国由于信息共享的不透明，更使得这项工作显得尤其复杂。

目前尚不清楚目前的疫情爆发面积具体有多大，因为中国已经减少了检测，并且已经停止报告大多数的轻症病例。

但是，在经历着第一波疫情肆虐的河北省的保定和廊坊两市周围的城镇，美联社记者看到医院重症监护室已经人满为患，许多救护车被拒之门外。在全国范围内，关于员工缺勤、退烧药物短缺以及在火葬场工作人员加班加点工作的广泛报道表明当前新冠病毒正在各地广泛传播。

中国是世界上少数的一些在2020年设法基本阻止了该病毒在境内传播的国家之一，但中国却是最后一个结束防疫限制的国家。各地结束防疫限制的经验各不相同：新加坡和新西兰在防疫限制期间实现了高疫苗接种率并加强了医疗系统，从而相对顺利地实现了重新开放。

在香港，奥密克戎病毒株突破了疫情防御，而许多老年人也没有接种疫苗，因此香港在2022年遭受了一波破坏性的COVID-19爆发。根据香港卫生署的数据，今年在这个740万人口的城市中，有近1.1万死于这种疾病，其中95%的人超过60岁。香港大学病毒学专家金冬雁(Jin Dong-yan)说，来香港的数据显示，80岁以上且未接种疫苗的人的死亡率为15%。

疫苗接种不足的人口

中国的疫苗接种率高于奥密克戎爆发时的香港，但是许多人很容易感染病毒，尤其是老年人。

中国一律使用国产疫苗，这些国产疫苗是依据比较老旧的灭活病毒技术研制的；而不是信使核糖核酸（mRNA）技术，而其他国家则采用了mRNA疫苗，这种疫苗显示出了对抗感染的最佳保护水平。

香港既接种了mRNA疫苗，也接种了中国科兴（CoronaVac）灭活疫苗。香港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注射科兴灭活疫苗的人需要注射第三针才能提供类似的保护，特别是对老年人。疫苗的一般疗程是两针，之后一段时间可选择注射加强针。

在中国接种疫苗的大多数人都是接种的科兴或国药集团（SinoPharm）生产的类似灭活疫苗，但中国至少还接种了五种其他的疫苗。这些疫苗没有可比的真实世界数据。

虽然中国有90%的人口接种了疫苗，但只有约60%的人口接种了加强针。而没有接种加强针的人当中尤其包括老年人。据中国官方新华社报道，超过900万80岁以上的人没有接种第三剂疫苗。

自本月初以来，中国的疫苗接种率增加了10倍以上，达到每天接种超过100万剂的速度。但在印度韦洛尔基督教医学院研究病毒的加甘迪普•康（Gagandeep Kang）博士表示，优先考虑老年人接种疫苗是关键。

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DC）驻华办事处创始主任叶雷（Ray Yip）说，与其他国家不同，中国是优先考虑为流动性更强的年轻人接种疫苗，以防止病毒的传播。一项针对60岁以上人群的接种活动于12月展开，但目前尚不清楚该行动有多成功。

他们“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以确保每个人都得到全程疫苗保护，”叶雷说。“他们如何完成这种特殊的追赶努力，可能会产生一些决定性的结果。”

负重不堪的医院

在保定和廊坊周围，随着重症病例的激增，医院的重症监护病床和工作人员已经青黄不接。星期三这天，美联社记者看到许多病人只能躺在地上，而其他一些人则是开车从一个医院赶到另一个医院为自己的亲属寻找床位。

中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表示，中国在12月9日每10万人拥有10张重症监护病床位，总数为13.8万张，高于11月22日的每10万人只有四张重症监护病床位。这意味着报告的床位数量在不到三周的时间里增加了一倍多。但这个数字“可能是错误的”，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呼吸内科医生余昌平（Yu Changping）说。“这个数字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急剧上升，”他说。

即使相信这些数字，重症监护病床位的增加本身并不意味着医疗系统为病例激增做好了准备，因为从全球经验看，压力点在于是否有足够的专业医护人员来照顾那些需要重症监护的患者。

国家卫健委说，中国只有8万零50名医生和22万名护士在重症监护设施工作；另有17万7700名护士有可能在这些单位里工作。

余昌平说，最近几周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COVID-19患者，他的科室几乎所有的医生都被感染了。“我们也承受着压力，因为我们在短时间内接收了大量的患者，”他说。

为了保护其卫生系统，北京已经改建了临时医院和集中隔离设施，将发热门诊的数量从94个增加到1263个。但农村地区可能会遭遇麻烦，因为中国绝大多数重症监护病床都在城市里。

数字工具和远程医疗的使用，可能会为医院提供一些喘息的空间：LEK咨询公司在上海对120名城市地区的公立和私立医院高管进行了一项全国调查，超过三分之一的医院使用了某种形式的远程医疗，大约31%的医院在医疗中使用了数字工具。

今年早些时候，中国批准了辉瑞（Pfizer）公司用于治疗COVID-19的药物Paxlovid以及两种中国国内的治疗方法：一种由真实生物科技（Genuine Biotech）制造的用于艾滋病的抗病毒药物，已被用于治疗COVID-19，另一种是腾盛博药（BriiBio）生产的病毒阻断抗体混合剂。但目前尚不清楚这些药物的可及性有多广泛。

情况还会如何恶化？

科学专家们不确定情况到底会变得有多糟，因为死亡率取决于疫苗接种率、人们的行为方式，以及加强医院能力的努力等各种因素。

西雅图华盛顿大学的健康指标与评估研究所（IHME）预测，如果病毒得以不受控制地传播，到2023年底死亡人数可能达到100万。但该研究所健康指标科学教授阿里·莫克达德（Ali Mokdad）表示，政府可能能够通过恢复保持社交距离的措施来减少死亡人数。

香港大学的另一项研究也预测，在病毒在全中国国范围内传播，并且当局无法提供疫苗加强剂和抗病毒治疗的情况下，将会有近百万人死亡。美国哈佛大学陈曾熙公共卫生学院传染病动力学中心联合主任比尔·哈纳奇（Bill Hanage）在12月14日与记者的一次电话会议中估计会有200万人死亡。

“未来几个月，中国的前路非常、非常艰难，”哈纳奇说。“但在没有接种疫苗的情况下，情况会变得更加、更加糟糕。”

中国的感染病例激增会蔓延到世界其他地区吗？

邻国印度已要求其各邦政府保持警惕，不要让基因组测序工作停下脚步。美国麻萨诸塞大学医学院的杰里米·路班（Jeremy Luban）表示，感染的大幅增加提高了出现更危险变异毒株的可能性。路班认为“没有具体理由担心”已经在中国滋生了任何令人警觉的变种，“当然出现很多感染总是一件坏事。”

路班补充说：“中国的病毒传播速度越能得到控制，就越好。”

（本文依据了美联社的报道。）

（对华援助协会特别转载自美国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