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13日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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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纽约东百老汇703号的中国海外“警察站” (美国之音/方冰) |
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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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政府正面临是否退出中国一带一路计划的关键抉择，近年来随着一带一路在欧洲持续推进，中国海外警察站遍地开花。去年意大利在发现中国警察站据点后宣布启动调查，时隔近一年当局尚未宣布调查结果。有报道指，在意大利设立海外警察站的亲共侨领曾因涉黑嫌疑被当地警方调查，观察人士呼吁对中国海外警察站保持关注。
意大利总理梅洛尼(Giorgia Meloni)在上月底访美期间与总统拜登会谈，双方同意加强合作共同应对北京。梅洛尼表示将在12月最后期限前确定是否退出一带一路倡议，中国则透过官媒发出一系列警告，指意大利被美国“牵着鼻子走”，退出一带一路恐对两国合作带来不利影响。
位于西班牙的人权组织保护卫士(Safeguard Defenders)去年披露，中国当局在世界各国设立了超过100个海外警察站，其中意大利最多，有11处。这些海外警察站分别位于罗马、米兰、佛罗伦萨、威尼斯、普拉托、西西里岛等地。早在2016年，中国当局就开始设立海外警察站，此类海外警察站依托当地来自浙江、福建的侨团组织运作。
意大利警察在去年宣布调查中国警察站，并且终止了与中国警察的联合巡逻机制。意大利警方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一些与中国当局关系密切的侨团首领涉嫌从事黑社会活动，然而中国在意大利警察站现况如何，是否继续运作，尚无公开信息。
中国当局渗透海外侨团
自保护卫士披露中国海外警察站后，中国当局将海外镇压行动延伸到海外已经引发多国政府的行动。德国、荷兰、爱尔兰等国要求中国当局关闭此类警察站，认为此类警察站损害所在国主权。
美国联邦调查局今年4月在纽约抓捕了长乐公会前会长卢建旺和秘书长陈金平，这两人被指控以海外同乡会的名义，接受中国公安的指示建立中国海外警察站，监控、打压和骚扰异议人士。来自保护卫士的报告指出，中国利用海外警察站对居住在海外的中国侨民实施监控和骚扰，以达到迫使当事人回国的目的。
中国当局否认海外警察站的存在，声称此类机构中并无中国警务人员，其中的工作人员来自侨团组织和志愿者，目的是为海外中国侨民提供更新、办理证件等服务，中国官媒网站上刊登的有关“海外110”的报道也被大量删除。
随着去年中国国内白纸运动的爆发，抗议活动在海外扩散，一些海外中国留学生团体受到了来自中国的压力。居住在意大利的推特用户“李老师不是你老师”发布了大量中国国内抗议的视频，这位“李老师”表示，即使身处意大利也能感受到来自中共的威胁，例如他在没有注册任何外卖平台的情况下接到了自称外卖员的电话。
独立中文笔会成员，意大利帕多瓦大学心理学系中国留学生刘昭阳表示，意大利的中国警察站对中国留学生及异议人士的安全构成了威胁，他同时希望意大利高等院校关闭传播中国意识形态的孔子学院。
“我觉得他一个很大的程度上是限制言论自由吧。
就是散布一些恐惧嘛。然后像我这样的异议人士的话，如果公开进行活动，可能会被骚扰之类的。 对于其他的一些学生，可能也是起着一种监督的作用吧。对于留学生，如果你不听话的话，他们就有可能举报你。”
意大利《页报》(Il Foglio)中国事务记者朱莉亚·彭皮利(Giulia
Pompili)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说，中国的海外警察站主要针对的是海外中国侨民，而不是意大利公民，这与中国当局加强对海外华人控制的需求相关。从表面上来看，这些虚拟警察局是为中国公民提供办理证件的服务，但背后得到中国政府的支持。
彭皮利表示：“中国公民在其他国家，甚至是意大利，与官方当局有直接关系，这是非常令人忧虑的。意大利开始了调查，内政部在国会上说过了。但是调查没有任何结果，所以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中国留学生刘昭阳表示：“我觉得首先是意大利政府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很优先的事情在处理，他们可能忙于其他各种各样的内政问题，或者跟中国有关的问题都聚焦在一带一路上面，因为中国有特别多的温州裔、浙江裔、福建裔这些人群，他们其实在意大利经济中是占有一定地位的，所以我猜想可能当地的政府也不太想得罪这样的一群人。
”
意大利发现中国海外警察站后，意大利内政部长马泰奥‧皮安特多西（Matteo Piantedosi）宣布，不再与中国警察开展联合巡逻。双方的联合巡逻机制始于2016年，新冠疫情爆发后这一巡逻机制中断。2016年至2019年期间，中国公安部已派出数批中国警察到意大利罗马、米兰等地华人聚居区与意大利警察开展联合巡逻，同时意大利派出数批警察到中国的北京、上海等地旅游景点与中国警察开展联合巡逻。
彭皮利对美国之音表示，中国异议人士在意大利未能形成一个社区，而中国当局在意大利却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意大利与中国警察联合巡逻期间，中国警察可以携带执法记录仪在华人社区走动，可能潜在影响到居住在意大利的中国异议人士，而该项行动在当时得到了意大利政府的批准。
亲共侨领或涉黑
意大利在去年11月调查位于中部城市普拉托的福州警察站“海外110”发现，该处警察站设在旅意福建华侨华人同乡总会内。警方调查发现，该协会的一些成员有前科，警察过去在调查中国黑社会组织时曾经逮捕过一名成员。意大利警方于2011年发起了代号为“中国卡车”的调查行动。近年来，意大利的华人帮派之间为争夺地盘收取保护费，曾多次发生过激烈火拼，造成若干人员伤亡。
意大利警方调查和截获的通话显示，华人黑帮首领张乃忠曾经与中国外交官会面并有联系。2018年，意大利警方在普拉托开展搜捕行动，逮捕了33人，该组织被认为垄断了欧洲华人企业的运输业务，张乃忠被认为是该组织的头目。
在意大利的华人移民多来自浙江青田县、文成县等地，在中国改革开放后以宗族和地域纽带大规模向意大利移民，在浙江移民社区内部通常以方言交流，一些人通过地下钱庄开展洗钱、贩毒等非法活动，当局难以察觉。
分析认为，中共当局通常吸收海外具有一定社会地位和财富者担当侨领开展统战工作。来自福建的林国春曾是普拉托地下帮派的头目，同时也是张乃忠的盟友，其业务涉及敲诈、赌博、卖淫、贩毒等活动，意大利法庭指控其参与了针对组织偷渡竞争对手的谋杀行动，直到2016年，林国春仍然在旅意福建华侨华人同乡总会的顾问名单之列。
公开报道显示，2022年普拉托“福州警侨海外服务站”宣布启动，旅意福建华侨华人同乡总会常务副会长兼理事长郑文华出现在照片中。意大利法庭文件显示，2011年意警方调查人员首次确认的郑文华的身份，警方在其车内发现了一把折叠刀和大麻烟，车内一名通行者被认为是林国春手下的打手，警方没收了郑文华的驾照。法庭记录显示，郑文华通过电话威胁受害者不要发声，为让被敲诈者消声，郑文华派出了一名翻译“志愿者”以控制受害者在接受警方讯问时做出的回答。
由于“中国卡车”系列案件涉及当事人数量多，所需翻译的文件量大且繁杂，案件推进过程一直相当缓慢。尽管这些中国侨领被认为有参与犯罪活动的嫌疑，但并不妨碍他们与中国当局继续维持良好关系。报道显示，这些侨领与中共统战部官员以及中国使领馆人员保持密切联系，中国官方代表团出访意大利，这些侨领亦有机会与中国官方代表团见面。
彭皮利认为，“意大利政府和社会没有做好应对中国威胁的准备。在意大利针对中国黑社会最大规模的审判进程中，我们能看到这一点。在普拉托仍然无法开始，因为研究和调查存在困难，甚至无法翻译警方拦截的通话。意大利的情报机构中负责中国的部门很小，也不全面，只针对犯罪指控、反间谍和商业活动。”
意大利警察今年4月查获了中国地下钱庄网络，意大利反黑手党委员会已经着手调查这些地下钱庄的资金流向。警方指这些地下钱庄涉嫌洗钱，数百亿欧元的资金通过地下钱庄流向中国。意大利财政警察将该案通报给了欧洲刑警组织，针对地下钱庄、逃税、非法用工、毒品贩运和有组织卖淫等展开了一系列行动。
海外版“枫桥经验”
中国官方的公开报道提到了打造海外版“枫桥经验”。中国官员发表的一篇学术论文具体阐述了海外版“枫桥经验”的具体运作模式，论文内容显示中国当局打造海外版“枫桥经验”目的在于维稳。
公民力量发起人杨建利博士在罗马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表示，意大利拥有数量最多的中国海外警察局，与意大利对中国经济的依赖性有一定关系。杨建利表示：“中国政府的侨办以及统战部一直非常深入的做华侨工作，最近浙江青田有个报告，叫新枫桥经验，其中非常强调要发挥华侨共产党员的作用，也就是说共产党的组织已经发展到意大利这样的国家，还有其他的西方民主国家，而且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些人在经济上有一定的力量，会影响当地的政治，所以就给这些国家的民主政治带来一种威胁。”
《公安学刊（浙江警察学院学报）》2019年第2期刊登了原浙江省丽水市青田县公安局局长颜华荣的一篇论文，题为“新时代海外‘枫桥经验’的探索与实践——以青田县为例”。这篇论文最近在网络上热传，印证了中国当局跨境执法的运作模式，文中提到：借鉴国内基层社会治理网格化经验，以大侨团为主干，以侨领、华侨党员、海外警务联络员为支点，形成海外华侨网格化管理模式。针对极少数华侨滋扰高访和发布政治谣言等问题，坚决以维护政治安全、核心尊严、国家形象的站位勇于担当、攻坚克难，先后成功处置极少数华侨滋扰高访、游行示威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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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还提到了中国警方在海外开展情报活动的运作方式：统筹“网上 + 网下”两个阵地。网上抓舆情导控、情报收集，用尽国内一切手段收集涉稳情报信息；网下抓重点稳控、网格建设，建立海外信息员队伍，充分发挥海外人力情报作用，实行点对点单线对接，在重大活动安保和敏感时期、重要节点及时收集、掌握境外涉稳重点人员动态信息。
（对华援助协会特别转载自美国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