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26日
03:27
“我被抖音封号七天,现在已经封了两三天,因为我在抖音上放了一段敏感字语。”
居于中国北方,网名为“老爹”的抖音直播主,因为不想再被抖音进一步惩治而不愿透露真实姓名。他在抖音和百度平台都有直播,内容主要是关于面相学。过去面相学并不是禁忌的话题,可是在抖音推行“健康分”制度后却成为重罪。“老爹”向美国之音透露了他的无奈:
“讲面相在这个平台本身是不太允许,从前抖音不太管的,不过现在涉及迷信或灵异话题,还有命运什么的都会封账号。虽然之后我还是可以用,不过不能再讲得太深入,但这样粉丝和观众就不再关注,可是讲得太深入又会再次被封账号,令我难以把握。”
中共政府近年来严加整治网络言论自由,早于2021年8月,微信、抖音及微博等多个平台就已发表公告,开展对财经内容专项整治行动。到了2022年4月,抖音率先推出“健康分”制度,严厉打击侵害未成年人权益、色情低俗、诈骗、诱导用户消费、涉黑产、赌博、数据造假和行贿等行为。规定用户初始为100分,若通过专业或优质主播申请的主播可获最高120分。但若违反上述规则,一次将扣减1至8分不等,粉丝数或直播观看人数较高的主播,更会被额外多扣1至5分。总分低于70分的主播会被减少推荐且限制单日PK次数(PK是直播主之间的单挑),低于40分甚至会被禁止PK,低于20分会失去收礼功能,扣至0分将永久失去直播权。
抖音“健康分”制度在去年9月开始试行,并于今年1月份全面正式实施。抖音集团表示,处罚生效头一天就有近5000名主播被罚,其中303名主播被关闭收礼物权限,甚至有主播立即被永久回收直播权限,引起国际网络界哗然。不过在中国大陆却似乎没有多少对抖音推行“健康分”制度不满的声音,甚至在微博有中国网民还表示支持。
长期研究抖音发展的国立台湾海洋大学法政学院教授、暨台湾法律科技协会理事长江雅绮分析指,抖音暂时只是透过切断直播主从网络获得收入作为主要惩罚手段,还没有涉及人身安全层面,所以对于直播主来说还是可以忍受的。她告诉美国之音:“虽然这制度对一部分人有影响,只是大部分人还是觉得遵守规则可以赚到利润,因此还看不到直播主和产业对此作出大幅度反弹。”
能够使用抖音的人,现在因为“健康分”制度而进退两难。但另一方面,也有很多想用抖音的人却被拒之门外。
“我无法使用抖音,因为我在国外,抖音不让国外的人开户,所以我只可以使用国外版的TikTok。TikTok说他们是跟抖音分开管理的,但是你相信吗﹖反正我就不信了﹗” 曾经在中国和香港从事新闻工作三十年,目前旅居美国的时事观察员王剑如此说。
王剑近年来一直用各种不同的社交媒体和直播平台发表评论,可是对于在只限于在中国境内使用的平台,无论是抖音、微信还是小红书,就因为他没有中国内地的电话号码而无法开户。于是王剑改为申请TikTok,才得以在这个号称在全球拥有十六亿用户的直播平台,把他在YouTube上传的时事评论节目直播影片,编辑成不足一分钟的精华版短视频在TikTok上传。王剑表示,由于TikTok和抖音在行政管理上是分开的,他发表的关于中共和中国社会不当之处的言论,始终无法透过TikTok让中国内地人民看到。
在香港,自从TikTok在2020年因为《港版国安法》颁布实施后立即撤出香港市场,并由抖音接手营运之后,在香港的手机和计算机用户,跟中国内地用户一样再也无法看到TikTok的主页和任何影片,只能透过“翻墙”使用。
抖音有政府撑腰
王剑不相信TikTok和抖音是两所不同的公司,不过就目前的状况来说,至少TikTok还没有推行“健康分”制度,网友仍然可以在王剑的TikTok账号看到他对中国社会和政府的批评言论,他也直言在TikTok发布内容没有遇上什么阻碍。王剑告诉美国之音:“因为TikTok还是要装成美国公司吧,而且现在其他国际社交和影片平台,比如是YouTube、Facebook和Twitter都有短视频服务,如果TikTok这样做就肯定完蛋了。抖音是因为在中国大陆没对手,而且有政府支持,才敢做这样的事。”
无论是中国内地版的抖音,还是在中国以外运作的TikTok,在网络世界的影响力都是不容忽视的。不过也有中国人对抖音嗤之以鼻。在广州出生和成长的异见人士廖剑豪,曾经因为被微信“出卖”而被逐出境,微信支付户口更被永久停用,还连累朋友被囚。他说因此从没考虑使用抖音,并声言中国大陆的软件可以不用的话就不会用。
中国软件协助政府作政治迫害
廖剑豪回忆道:“我在2018年曾经与多个世界华人组织,准备于4月30日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多个中国内地大城市进行‘5·1共振运动’,企图向中国共产党宣战。我在微信向没有政治观点的朋友提及过这事,岂料因此令这个朋友被捕,在拘留所囚了二十小时,被当局调查他跟我的关系。我因为当时已经是香港人,所以被递解出境。而且我接获书面通知,明说了我的微信支付户口被永远停用,他们说我的钱是属于境外资金,而且透过这账户收取捐款,所以不被允许。”
因此,廖剑豪对一切来自中国大陆的软件都感到心灰意冷,对于微信支付被停用,他豁达地说:“不准用便不准用吧﹗最多准备多一些银币付现﹗”不过廖剑豪坦言,他现在还在使用微信,因为还需要透过微信群组,跟家人和旧同学互通聚会消息,以及分享外游心得这一类跟政治完全无关的中性文章。他强调因为“错过一次”,所以一定不会在微博说任何跟政治相关的话题,连一个字也不会说。只是如果微信日后也跟随抖音采用“健康分”制度,廖剑豪坦言只能弃用:“微信已准备随时取消。我确实还没想过不用微信的话,怎样维持和在中国大陆的家人和朋友联络。”他补充说也不是没有方法,只是代价会比现在高,而且不能明确透露。
由于中共总书记暨国家主席习近平近年来不断收紧人民的自由,因此对于江雅绮来说,抖音推行“健康分”制度不光是毫不意外,而且还是要进行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她告诉美国之音:
“中共想努力推行全方位网络控管。所以抖音管的不止是政治层面,甚至在社会个人道德层面上管理得更严格。于是个人自由就更少,自由愈少就愈要在行为举止做到国家给予的规则。于是个人主体性愈来愈低,更强调国家或党的主体性。不过这始终是违反人性的行为,所以长远来说或许是会引起社会反弹。”
(对华援助协会特别转载自美国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