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华援助协会-2024年5月6日)
从此我幸福地过上了组织生活
--曹三强牧师得救见证
组织,在中国大陆是个专有名词,仅指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许多人,特别是年轻人都被这个组织深深吸引,并以加入组织为最高荣誉。我也不例外,我也曾经渴慕加入这个组织。读高中时,我们的班长就加入共青团。而我读大学时却仍旧在共青团组织外徘徊,不得其门而入。
读大学时,时不时班长会宣布,“下课后,请团员留下过组织生活。”我们班三十个学生不到,到大三时几乎都成了团员。团支部书记就是班长,他也是班上唯一的党员。班上只有三个人没有入团,我是其中之一。大家都称我们是油条。班长做了团员过组织生活的宣布后,我们几个人就灰溜溜地退出了教室。
开会这玩意其实又不是少参加,我每次听报告时都要打瞌睡。因此老师老是批评我,说我政治觉悟不高、不上进。照理说,我能够免受开会之苦当高兴才对,但是不能参加组织生活却又总是令我沮丧,其他两位感觉也一样。我们长期在主流同学之外总不是好事。虽然并没有人明显地排斥我们几个落后分子,但大家都知道我们毕业分配时,未必能获得好的分配。我有时也恨自己不争气,能有这样不争气的感觉说明我还有股积极向上的潜力。其实我入团申请书也写过,但能不能入组织决定权不在我。团员过组织生活时,我们三人就在外游荡,物以类聚,发发牢骚。
有一天,团支部书记要约我谈话,我觉得终于要时来运转了。大三了,还是个体户,终究不是好事,这会影响到以后的毕业分配。如果不是团员,为党国效力时晋身的机会大概会是零,在毕业前,我无论如何得解决组织问题。像我这种成绩差,政治面貌为群众的毕业生,哪个好的单位会录取呢?我深知其厉害关系。所以当知道团支书要找我谈话时,我还突击背了一段《共产党宣言》,又精心准备了一番如何表忠心的言词。
团支书的开场白很温馨,他说,你看,马上又要发展一批了,大家都快要毕业了,无论如何 我得帮你一个忙。我也不失时机地表忠心,说,入团是我进入青年就有的决心,一直在努力读马列书,《共产党宣言》读了几遍。还想跟他扯扯《宣言》,但好像他从来没有读过。谈着谈着,他话题突然一变,说,最近有人报告,你在搞小集团呀,这可不好。我听了大惊,心里直呼不好。我呼冤,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他不露声色,说,你有次是不是说过,党是大家纳税养的,为什么却又是大家的救星?我是说过这话,说这话时,只有我们几个落后分子。团支书说,以后说话注意点,特别不要搞小集团,你可能觉得自己没有搞,但事实上是起了这个作用。
那次谈话给我浇了一大盆凉水,他们二十多人过组织生活,我们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小集团。从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组织生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过的,你得成为那个组织的成员,你才可以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
后来三个人中,有一个人渐渐疏离了我。另一个还跟我走得有点近,他比较有头脑点,他说,看样子这次入团不会有我们两个人的份了。果真,大学毕业前,疏远我的同学赶上了末班车,入了团。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人是群众。(群众就是非党团员的代名词,例如在中国大陆,以前我常常要填写各种表格,我在填写“政治面貌”一栏中,就是填“群众”。)
大四时,有一天,一个熟人邀我去参加一个聚会。讲老实话,我这个人比较落落寡欢。我对聚会不感兴趣,我只对入团还有点兴趣。而且,如果不是参加组织生活,很可能会被误认为我又在搞小集团。但朋友说,这个聚会绝对与政治无关,没有人发牢骚,主要是谈做人的道理。我说,做人的道理共产主义不都已经告诉我们了吗?他说,共产主义固然不错,但听听其他一些说法也不错呀。我问,到底是什么聚会?朋友解释说,是基督教的聚会。我说,不去,宗教那玩意只有落后分子才会去的。朋友笑了,他说,你不就是落后分子吗?那正是为你预备的呢。我一想也有点道理,我不就是落后分子吗?那个星期天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就回答说,去就去吧,有什么大了不起。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房子的房子,可能只有20平米吧。我到时,里面已经聚满了人。放眼看去,基本上就是些老人,年轻人没有几个。大家先是唱歌,歌词曲调都很动人,不媚俗,鼓励人彼此相爱。过了半个来小时,一个看上去土里土气的人开始发言—后来我才知道那叫证道或讲道。大家称这个作报告的人叫牧师。
牧师读了一段经文:“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就必得享安息。因为我的轭是容易的,我的担子是轻省的。”
牧师解释说,这段话是耶稣说的,所以,耶稣邀请大家都到他那里去,到了耶稣那里,我们就能得到内心深处的平安。我们人生在世,谁都有重担。重担是什么?重担就是我们平时说的,你活得累不累呀?这一个累字就是重担。大家为什么会生活得累呢?因为为了名呀、利呀、色呀、权呀,为了这些,人要彼此计算、谎话连篇。大家在一个酒桌上干杯,但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算盘,如何占对方的便宜。
牧师说,我们内心被罪所控制,因此那个贪欲是个无底洞,你在世界上不管赚了多少钱,内心都得不到满足。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你得到了很多,但你一跟别人比又差一载,这个比、这个无底洞就是我们的累,也就是罪。今天耶稣来,叫我们到他那里,他给我们平安喜乐。不是说物质不好,而是说,一个人当他仅仅是为物质而活时,他就会很累,用圣经的话说,就是被罪所辖制,没有真正的自由,成为罪的奴仆。
散会后,大家又都留下来一阵聊天。令我感动的是,大家真诚地彼此关心,绝没有人道张三长,李四短。牧师见我是第一次来,就问我,喜欢这里的聚会吗?我脱口说,你们这里组织生活蛮好的,我喜欢。我又问他,是不是要成为这里的一员才能来参加他们的组织生活。他说,不必,你想来就来,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欢迎。我觉得很不错。我又问,要加入他们这个组织有什么条件?他说,我们不是什么组织,是一个家,是教会。他说,要加入这个家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承认自己是罪人,需要上帝的帮助,愿意接受耶稣做自己与上帝中间的中保(就是人与上帝之间的介绍人)。
我一直以为上帝是迷信。我表示,你想让我信教呀,怕没那么容易吧。他说,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你信教。要相信耶稣基督做你个人的主宰,只有圣灵动工,否则的话没有人会接受耶稣做救主。对于他的表白,我根本就听不太明白。不过,我能过上组织生活,感觉不错。从那以后,我就常常去这个家庭聚会。牧师说,教会是为罪人准备的。这合我的胃口,我是个落后分子,这个家不嫌弃我。这里没有领导,有个牧师,他的工作就是教如何能爱众人、以及教人如何爱人,这比起我学的摸不着边际的“为人民服务”更加实在。教会告诉我们,大家都是罪人。这点,我渐渐能够接受了,我想,当初我想入团也没有好的动机,我的真实意图就是想找个好的事业单位。为了一个单位而不是为了共产主义要入团,那不是在欺骗伟大光荣正确的党团组织吗?党员、团员都是一群道德十分高尚的人,而我却想混进这个光荣的组织。幸亏这个组织察觉了我的不良动机,所以拒绝我是理所当然的。我的确有很多的罪,我在上帝面前认了罪,求上帝赦免我。牧师说,好了,知道自己是罪人,知道需要耶稣来带领你的生活,这就够了。从此,我受了洗,幸福地过上了快乐的组织生活--过上了一种大家庭的生活,也就是家庭教会的生活。
有一天,班长,也就是那位团支部书记,又来找我谈话。既然我已经对他那个组织无所求了也就反倒觉得无所谓、很是轻松。他不像上一次,这次脸上全无笑容。他开门见山说,听说你加入了宗教?我说是的。他问,你为什么不求进步,反而自甘堕落?我说,不是我不求进步,我想加入你们的组织,过你们的组织生活,但你们拒绝我呀。但上帝不嫌弃我,任何人都可以去过他们的组织生活。上帝接受任何被世界弃绝和愿意弃绝世界的人。信上帝并不是自甘堕落,事实是,我是从堕落的境地被挽救了回来。我已经是个新造的人了。他说你想向组织靠拢,这是好事,但你要经得起组织的考验呀?我说,为什么你们不能像基督教一样呢?愿意加入的都加入,而无需什么考验呢。他说,你开什么玩笑,如果人人都可以加入我们的组织,那我们的先进性还如何体现出来?我说,既然你们先进,就总会有落后分子。那么给我们这些落后分子,失败的人留下一点空间不好吗?他说,你还有没有班级荣誉?我说,我加入教会与班级荣誉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做声。后来我才知道,我加入了教会让他没有评上先进党员,被另一个班的一党员给抢走了。
聊天时,我对他说了我在那边过组织生活的情况,告诉他,我真的很满足。我说,你们聪明人、有能力的人加入一个组织,我们愚拙人加入一个组织,大家互不相干,不很好吗?中国能加入先进组织的毕竟只有6000多万(现在已经是9000多万了),其余的人总得有空间也过组织生活呀。他见我这么一说,他口气缓和了下来。他说,我是支部书记,但我这个观点不代表组织,是我个人看法,只要你在那里过得愉快,那也很好。我说,我是普通一员,不过,我可以代表我们教会说,哪天,你厌倦了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利,愿意来到上帝面前,上帝一定会接纳你的。
曹三强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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