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7日 19:21
林乃绢


资料照：以中国国旗为背景的网络线缆插头
台北 —

中国过去大量招募网格管理员，做为社会维稳的监控大军，但现在多处地方政府拖欠网格员薪水，被报道点名的福建官方罕见证实此事，并表示将陆续解决欠薪。观察人士指出很多地方政府财务能力不足以维持庞大的基层社区工作者网络，但国家安全仍是首要政策方针，中国恐会利用灵活就业群体或公务员兼任社会监控角色，以维持相同的维稳能量。

中国媒体《奔流新闻》8月22日报道，福建省莆田市涵江区700余名月薪人民币2200余元（约美金310元）的网格员已半年未领到薪水，生活大受影响，呼吁市领导帮忙；网格员被欠薪的消息揭露后，涵江区社会治安网格中心证实，并表示已补发一个月工资，剩余拖欠薪资还在统筹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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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格员被拖欠工资哀鸿遍野

在武汉的异议人士阿梦长期与维稳工作人员接触，他转述武汉网格员透露“被拖欠薪资很普遍”，地方政府自今年以来没有能力支付大量社区网格员的工资，至少拖欠几个月，派任人员数量大幅减少。

阿梦对美国之音说：“实际上人员也裁了不少，原来是一个班是几个人，他分早班中班夜班，现在一个班就一个人。他现在一部分事情脱管出来，原来网格员还管社区的居民，现在一部分交给物业，分离出来。”

阿梦指出多数网格员多有“苦衷”，虽工资不高，但惦记退休后纳入医保、养老金等社会保障系统，因而对政府拖欠薪资敢怒不敢言，也对任务庞杂满腹牢骚，工作积极性降低。

但阿梦直言政府不会放宽维稳工作，网格员属于社区基层，身负来自省市区级别的层层压力，“上面不管下面怎么干活”，维稳任务仍是第一优先，像是掌握维权和异议人士的动向，监控力度依旧很大，社区警务室保安则配合网格员做人流控管。

事实上，福建网格员欠薪消息传出，引发众多网格员在中国社媒分享山东、江苏等地欠薪的现况，在小红书上署名“过往别提”的山东网格员回应“茵台莱阳三个月没发工资了，不明白没钱为什么还找第三方”。同在山东署名“心糖”的网格员表示“我们六个月没发了”。而署名“黄昏”的湖北网格员发文“7月份收到信息说一个季度发一次，难道全国都是几个月发一次吗”。

美国之音记者尝试联系各地遭欠薪的网格员，截稿前没有收到回应。

尽管欠薪似乎成了常态，中国各地仍持续招聘网格员，像是济南高新区舜华路街道办事处在7月25日招聘74名专职网格员，条件包含“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45岁以下、大学以上学历”，实发月薪约人民币3700元(约美金520元)，缴纳五险一金。

美国之音致电负责招聘的山东华杰人力资源，问及网格员的派任及薪酬支付情况，工作人员仅回应已经招聘完成，不清楚工资发放情况，网格人力分配“都根据（政府规定的）文件来进行”。

与此同时，深圳市宝安区松岗街道在9月3日发出招聘网格员公告，条件包含35岁以下、大专以上学历，未载明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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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吃紧依旧维稳优先

在台北的台湾国防院国家安全研究所副研究员王占玺指出，网格员欠薪只是反映地方政府无力负担社会维稳队伍的财务压力的又一案例。

《自由亚洲电台》2023年11月14报道广东、山东等地公安局通过裁撤、合并的方式，减少当地派出所数量，大量辅警面临被裁员。

王占玺说，尽管财政吃紧，许多地方政府仍扩编网格员，展现中国安全部门由上而下的方针仍朝向“网格化管理”和“新时代枫桥经验”，强调深入社会基层的控制。

王占玺分析，地方政府为迎合政策“超编”网格员，并将被缩减的社会服务职能转移到网格员职务范围，导致其不仅工作待遇不理想，且作业务庞杂，囊括消防、街道管理和户政事务。

中国国务院3月28日发布《关于加强社区工作者队伍建设的意见》，揭露社区工作者体系的建立是中共对基层社会网格化管理和经常性监督的执行方案，规定各城镇社区每万人应配置18名社区工作者。

王占玺指出，社区工作者体系的政策持续推出，可以判断中央政府加强社会控制意图非常明确。

王占玺分析地方政府必须挖东墙补西墙，缩减其他开支，因应方式第一是降低网格员薪资；再者是利用天网监控做为配套，以高科技取代传统人力监控；第三则是加强“社会信用体系”约制个人言行，中国也常利用民众自发性互相监控。

最后，王占玺认为中共会更广泛利用灵活就业群体，不用支薪，利用提供党员身份或物质福利等“小甜头”吸引其成为社会监控的延伸力量。

王占玺对美国之音说：“社会监控的力度不会放宽，国家安全放在最首位。比如说大量的网约外送员，党国系统就会希望他们利用大街小巷穿梭的机会成为党的这个眼目。反映出在社会控制工作上面，中共是持续着在想办法创造出新的方式跟能量。”

央视6月11日报道，中国市场监管总局出台《关于加强网约配送员群体党建工作的指导意见》，要求加强外卖员的党建工作，根据工作需要成立“网约配送行业党委”、“随手拍随手报”兼职社会监督员。

在英国北萨默塞特的英国记者公会会员何越直言，维稳的目的仅是维护中国共产党的统治稳定性，网格式监控人民思维和行动只是方式之一，不过要让这套体系正常运作，保障网格员的经济基础是前提。

何越告诉美国之音：“你经济已经开始下滑了，如果是东墙补西墙的话，中国它哪有“东墙”呢？国防军事、一带一路、科技、月球开发，能把哪一个钱拿过来给你维稳呢？毛泽东就曾经创造过一个最省钱、很极端的方式，免费地发动群众运动，去做这个人监督人的事情，把这个社会的异己铲除掉。”

何越认为，刚出台的“外卖员兼职社会监督员”政策与毛泽东文革期间发起群众运动有异曲同工之妙，未来领薪的公务员，像是老师、护士、教师、警察可能都将肩负“随手拍”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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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格员仍是青年的“好工作”

尽管今年第一季起陆续传出各地网格员对薪资不高、工作繁重、面临欠薪或裁员压力的不满，然而依旧有众多青年投入网格员岗位。王占玺归因在于青年失业率高，即使网格员多以临时工身份聘用，但不需专业技能、进入门槛低。

尤其中国长期经济停滞，包含事业单位或政府机关都普遍面临取消奖金、薪资缩减或裁员的压力，网格员相比目前经济大环境下仍是“不差”的工作，况且《关于加强社区工作者队伍建设的意见》的出台也替基层社区工作者建立较健全的工作保障。

据了解，“城市管理网格员”在2020年正式被中国官方纳入为新职业，根据2023年11月24日浙江人大常委公开信息，宁波市城乡网格化服务管理，网格内编有网格长、专职网格员、兼职网格员和网格指导员。

另据自由亚洲电台9月5日报道，广东省惠州市惠东县纪委监委官方微信“惠东清风”9月2日发布消息指, 大岭街道综合事务中心网格工作组17名网格员、网格长在收取垃圾清运费时，涉嫌违规截留相关费用，用于个人支出，并存在乱收费、收”好处费”等问题，涉案金额30多万元人民币，被立案审查。

（对华援助协会特别转载自美国之音）